那天到最后也没有争吵出结论来,正如林平兴所说,他只是通知,并不是和林檐商量的。
林平兴在林檐面前有绝对的掌控权,他轻而易举就给两个孩子做了决定:“以后你和萧池的事就当没有发生过,过几年他还会回来,见了面,你们还是兄弟。”
“什么样的兄弟,”林檐站起来,椅子划过地板的动静不大,闷闷的声音刺得在场的每一个人鼓膜生疼:“睡在一张床上的兄弟,还是会抱在一起亲……”
“够了!”林平兴的脸色很不好看,好像被人打了一巴掌,他转头,第一次认真审视林檐:“你和萧池,你们从什么时候开始……”
林平兴卡了壳,他打断的别人,最后自己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
“没有开始,我们一直都是这样。”
“没有人生来就是那个样子,你们只是走错了路,就像是生病找到了感染源,”林平兴语气缓和不少,说这些更像是安慰他自己:“找到源头根治它,你们还小,会矫正过来的。”
“怎么矫正,先天性的疾病你们也可以矫正,少了心少了肝你们也可以矫正,没了眼睛耳朵遖鳯獨傢你们也可以矫正对不对。”
林檐的声音很平静,林平兴终于找到机会打断他:“你又不是这样,你又没有先天性的疾病,你也没有少眼睛耳朵,这种假设不存在。”
初夏的时节,这座城市的风很大,摇曳的树枝中,屋里好像渐渐蓄满了水,每个人的鼻子嘴巴都泡在水里,脚底下也被缠上了水草,挣扎不开,上不去,也呼吸不过来。
过了好久,站在餐桌前的少年才低笑了一声:“如果是呢。”
林檐转身上楼,刚才吃的那些粥和包子现在全都从胃里涌上来,总有异物在喉咙口的感觉,恶心和眩晕感袭来,少年眼眶慢慢染上红血丝,他捂着胸口,那里又疼又闷。
出生到长大的日子里,萧池和着林檐过马路,去学校,两个人互相拉扯避开道路上的障碍物。他们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打架,一起替夏桐出头,一起在外公外婆家养小鸡小鸭。
在那些成长的过程里,他们早就密不可分,成了对方的眼睛,耳朵,还有心脏。
林檐默然无声的走到楼梯拐角,在父母视线不可及的地方,他心下乍然一空,差点双膝发软跪倒,胸口密密麻麻针扎一样疼。
他艰难的打开门,进去后背靠着房门滑倒在地上,眼前一阵发黑,好半天才恢复焦距。
林檐这时候才意识到萧池走了,他的眼睛和耳朵不见了。
房门关上,窗户紧闭,独处沉默的环境也让林檐发了好久的呆。坐了一会,少年打开手机,点出微信置顶那一栏的聊天页面。
备注是中规中矩的萧池。
萧池的头像也很简单,是一只手掌向下,掌心微微外翻,小鱼际长着一颗红痣的手。
聊天页面停在周五的时候,是林檐发的消息,内容也很简短,就两个字:出来。
过了三分钟,是萧池回复的一个来辣的表情包,然后下面是一段语音通话。
那天刚刚考完试,最后一门英语,林檐提前半小时交卷,已经是在考场坐了好久之后才出考场拿手机发的消息。
一中考试的次序都是打乱的,不按成绩排,可能年级第一挨着倒数,也有可能倒数挨着倒数,不懂考场座位的安排,可能校领导的用意主打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
林檐的考场在一楼,萧池在六楼考试。考完试出来林檐不想上楼等萧池,就背着书包在教学楼一楼的楼梯口角落给萧池发消息让他出来。
林檐算好了萧池的考试时间,反正能做的就那么些,在考场多坐一会可能看着某个答案不顺眼把对的改成错的。深谙此道的萧池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潇洒的交卷背书包摸手机下楼,刚刚给手机解锁就看见林檐的未读消息。
书包单肩挂在肩上,萧池抬脚往楼下走,在群里翻了翻,找了个女生发的合适的表情包转给林檐。
把手揣在口袋里面看毛毛虫上树的林檐感觉到手机震动了下。
一打开就是一个胖头猫咪眼睛眯成一条线从屋的这头消失在屋那头的表情包,来辣两个字加黑加粗,足以见小猫的急切。
就连林檐都感受到了,唇角莫名其妙的勾起来,手指点开键盘,正要打字,萧池那边的语音视频打了过来。
林檐接了放在耳边:“喂。”
“檐仔,”萧池的声音通过手机电流,滋滋啦啦的穿到林檐的耳朵里面:“你现在在哪里?”
好像对着耳朵吹气一样,林檐揉了揉后颈:“我在八班门口,一楼厕所正对面。”
萧池好像步伐加快了,他的声音有点小:“你对着厕所看什么?”
林檐很老实的看着眼前的毛毛虫:“看萧池上树。”
“……”
手机那头断了信号,林檐举起手机看了看。
“我说你这个人,”本人的声音在身后传来,好像山涧流水:“是不是还有个别名叫皮太痒还是皮太厚。”
少年背着书包,靠在上一层台阶的栏杆上,身后天窗有大雁飞过蓝天,手机还停留在和林檐的聊天记录上。
这时候林檐一般不说话,萧池就低头看着他笑,伸出一只手:“走吧,虽然你肯定把我比成了不好的东西,但是我还是和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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