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许奈奈深呼吸,声音不大,“这不是你逃避责任的理”
啪!
中年男人一巴掌掌掴而来。
许奈奈被扇得踉跄,白皙的脸颊很快浮肿。
“许建保!”
“她是你女儿!你怎么能”
许爷爷许奶奶赶紧上前扶住她。
许奈奈偏着头,脸颊的剧痛如火灼烧,口腔蔓延起破损的血腥味,散乱的发丝遮挡了她低垂的眼睛。
年幼时,许多人告诉她,你没有爸爸妈妈在身边,你很可怜,你是残缺和不完整的。
她不相信,她总喜欢看着别人家里的阖家团团,在幻想里拼凑自己完整的家庭。
她也总安慰自己,父母不是不爱她,他们只是性格不合选择分开,父母也不是不想她,他们只是太忙了,只要她等一等,再等一等,他们就会回来看她。
那时候,她对母爱与父爱有过很多的期冀,爸爸这个称呼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是雄伟和安全感的代名词。
直到一次次被欺负,一次次反被责怪——
她在年年岁岁中悄然长大,她也终于明白,不是世上所有的父母都爱自己的孩子,有些东西她注定无法拥有,也不必强求。
“你可以再打我一巴掌,”许奈奈平静地将打散的碎发别到耳后。
少女脸颊红肿,眼神却坚毅非常,“如果你不想要我给你养老的话。”
许建保怒瞪的瞳孔一缩,可高举的手臂无论如何都打不下去。
雏鸟初具羽翼,不知不觉拥有他不敢撼动的威胁。
许建保终究不敢拿走那几万块的份子钱,他灰溜溜地离开远宁,乡村的小家又只剩下许奈奈和爷爷奶奶一家三口。
她好似在一夜之间长大。
高三最长的暑假接近尾声,许奈奈拿出那剪头发得来的两百块钱买了个全新的行李箱。
风吹麦浪,八月末的田野晃动着丰收的波涛。
高考结束后,她去打了两个月的暑假工,买了人生中第一部智能手机。
她已经不需要去手机维修店花一块钱才能下载一首歌,她懂得了怎样的包月套餐最适合她,她也认识了越来越多经典与流行歌手,只不过手机听歌软件里大都还是五月天的曲目。
遥远的天际划过一架飞机,许奈奈站在田坎上,忽然忆起今天是825,是他的十八岁生日。
她开始追逐奔跑。
明知他不可能在那里,明知这是如此不自量力。
可至少那架飞机曾到他去过的高度。
稻田的田坎狭窄而绵长,却绊不倒从小生长在这里的少女。
猎猎秋风呼啸而温暖,她跑散了头发,已经及肩的发丝与高高的水稻交相呼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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