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挣扎着想抽回手,却在顷刻间惹怒了耐心散尽的人,季迟栩不容拒绝的把人拖拽进淋浴间,花洒冰冷的水迎头浇下时,才终于发出声音。
“不要。”宁年摇着头,呜咽着努力想掰开牢牢攥紧他的手,可只被掐的更疼的力道狠狠制住,兜头的凉水让他猛地被刺激,眼睛糊上水珠看不清周遭,更是让他没有安全感,哭腔越发浓重的躲避着水流。
但怎么躲都躲不开,最后只能蹲下身体掩住脑袋埋在角落里。
水流过了开始的冰凉,缓缓转温,夜里是冷的。季迟栩原地站了好一会,因为宁年的一番挣扎,大半的衣服也已经湿透,他垂眼看着宁年,看人不停的发抖,小声地抽泣,狼狈又无助。
到水流开始冒着热气,他才敛下眸光收了心神,攥着宁年的手再次用了力,想把人从地上拽起来。
宁年却应激的濡湿眼睫猛地睁开,用力抽出手心往外跑,脚下湿滑的水渍让本就醉酒不稳的人向前倒去,膝盖砸在瓷砖地面上磕出响亮一声,瞬间眼眶通红砸出泪滴,捂着腿倒在了一边,却又在季迟栩心脏骤停着急蹲下身上前时,护着脸颤抖着缩回了角落。
“别别打我。”宁年蜷缩着陷进梦魇,微弱的哭腔扎进季迟栩心底,“我不去别打我,我不不去。”
季迟栩顿在原地,收回手时指尖在颤,他沉默的看着缩在角落的人,眼里晦暗的情绪淡去些许,所以他在做什么?可堵在胸口的那股气让他难受的发慌,季迟栩看着宁年,只剩无言的静默。
热水很快氤氲起雾气,只剩水流声哗哗,直至铃声撕开这份安静,季迟栩终于起身,宁年仍在发着抖,贴身的t恤全部被打湿,瘦小又单薄的蜷缩着自己。
季迟栩出了浴室,他不受控的情绪隐隐让他明白什么,从看见宁年被男人搂在怀里那一刻,失望,嫉妒,怨恨,所有情绪来势汹涌将他吞没。
那晚直播间是他的宣泄,可发作过后,他找不到为什么替宁年出头的理由,而唯一能深刻感受到的,那番被他毫无理由认定为诋毁和污蔑的话语让他心烦意乱,而原因不外乎理智告诉他,他其实并不了解宁年,不了解这个看看单纯实际却身处于一个混乱圈子里的人。
他连续三晚在那个gay吧附近,抱着一种连他自己都说不清的心情,直到看见了宁年。
耳畔似乎还有哭声隐约,季迟栩闭上眼甩掉这些幻觉,才接通电话。
林洛焦急的声音很快从手机另一端传来。
“哥,你能不能帮忙找下宁年啊,宁年不见了。”林洛是真要急疯了。
长达一分钟的沉默,到他怀疑是不是打通电话时,总算等到他哥说话。
“怎么回事?”季迟栩嗓音有些发沉眉心蹙紧,被情绪支配的大脑在这会冷静后总算开始思考,意识到不对劲。
为什么林洛会这么问?他是怎么知道宁年有危险?
“今天不是答辩完,我还有室友就和宁年一块,我们来酒吧玩。”林洛的声音明显慌了,语无伦次的,“喝了两杯,就一点点,我们不知道宁年不能喝,他喝完就醉了,但是还有意识,然后他说自己呆着就好,那会很热闹,我们就去舞池蹦了会,真没多久,就十几分钟,回来人就没了,怎么找都没有。”
“我们调了监控,被一个男的带走了。”林洛周边声音很是嘈杂,还有车子喇叭的滴滴声,“哥,你说那人想干嘛啊,宁年不会出事吧?”
林洛几人在打车准备去警局报案,但怕大晚上人手不够又担心程序复杂,才想着向他哥求救,这要是真的被割了腰子人口贩卖什么的怎么办,还有那男的看起来好猥琐,和宁年认识后,他又不免想到另一种可能,万一也是个gay
“他没事。”季迟栩的话打断了林洛的胡思乱想,“人在我这,不用找了。”
林洛惊慌的表情定格,看向旁边焦急的三人正拦车,连忙制止,虽然口气连带着表情都挺茫然的,“别叫车了,宁年在我哥那。”
剩下三人也面面相觑。
林洛才想起问宁年怎么会在那,季迟栩直接说了,“我正好在附近,碰上了。”
“啊。哦,那就好。”
季迟栩听着电话里头弟弟松口气的声音,侧过身目光望向关闭的浴室大门,“你们去的什么酒吧?”
林洛如实说:“oscb。”
手机里安静了一瞬。
“哥,那宁年晚上在你那,我就”林洛知道宁年安全放心下来,刚准备和他哥说再见,话到一半被硬生生打断。
“林洛。”
林洛无端的打了个寒战,小声应了句“嗯”,他从没听过他哥这样跟他说话,听着怪冷的。
“自己带出去的人,就有义务好好带回来。”季迟栩说:“这是最基本的责任心。”
季迟栩挂断电话,才迈开脚步,推开浴室的门。
宁年还是保持着原先的姿势,听见动静脑袋小幅度抬了抬,借着手臂的遮挡,季迟栩只能看见漆黑的眸子一闪而过,又紧紧埋在了胳膊里。
季迟栩原地顿了会,再抬起的步子落下时便轻了许多。
宁年喝多了,早已经不认人,他在人面前蹲下时,明显的感觉到宁年身体开始抖,口中又喃喃着什么“别打我”,心口泛起酸涩,连带着细密的疼,这是季迟栩从未有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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