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根本没有听懂吧?
谢黎又咽了一口唾液,喉咙紧绷得发干,背上冷汗淋漓。
她已竭力克制恐惧,胃部却还是一阵抽搐,仿佛恐惧是一只蜘蛛,正在她的胃壁上结网。
刚刚那段话,是她在紧急情况下能想出来的最好的谎话。
如果“克雷格”是公司的试验品,听见她是来救“他”的警察,或许会放她一马;如果“他”是公司员工,听见她掌握了关键性证据,也不会随便杀死她。
问题是,“他”到底是什么?
“他”能不能听懂她的话?
时间在流逝。
“克雷格”始终一言不发。
这种感觉难受极了,就像在赛场上打出了一记绝妙的发球,对手却毫不在意,完全不予回应一样。
更何况,这一记球,还跟她的生死有关。
假如“克雷格”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她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自救?
没有了。
她的手被铐在金属椅子上,两条腿被锁在椅腿上,只有左手可以动弹。
她左手的力量有限,勉强可以扳倒一个中等体型的成年男性,但她并不想用这只手去测试“克雷格”的力量是成年男性的多少倍。
就在这时,“克雷格”突然上前一步。
谢黎心脏狠狠抽动了一下。
“他”向前俯身,伸出一根手指,按在她的手铐上。只听“嘀”的一声,“他”用指纹解开了她的手铐。
谢黎一愣。
“克雷格”看着她,像是在等她说话。
“他”的眼神很明显——说下去,给“他”一个不杀她的理由。
谢黎大脑高速运转起来,手上却没有闲着,弯下腰,飞快解开了自己脚踝上的束缚带。
她终于站了起来,一颗心却始终提在嗓子眼。“克雷格”的
手指似乎具有某种黏性,在她的手背上留下了一道黏滑的湿痕。
她几乎是竭尽全力,才没有当着“克雷格”的面擦掉那道湿痕。
“……你,”她斟酌着说道,“还有同伴吗?公司的支援很快就会到,我先送你们离开这里吧。”
“克雷格”没有说话,转过身,往前走去。
谢黎跟了上去。
一路上,她的胃部从未如此难受——到处都是开膛破肚的尸体,有的残骸甚至失去了人形,让她想起了食品工厂里的人造羊肉,淡粉色的肌肉细胞在培养皿内扩张、收缩。
回想起“克雷格”手指黏湿的触感,谢黎更想吐了。
再忍忍,她告诉自己,比这更血腥的场面又不是没见——好吧,她还真没见过。
穿过一条金属走廊,她似乎来到了研究所的休息广场,正中央的巨型屏幕正在播放生物科技的广告——
“……在自然界,菌根网络甚至可以影响整片森林的生长、繁殖,甚至是生存策略。”
“我们利用这种天然的网络结构,发展出一种全新的计算模式……”
“相信我们,总有一天,自然会回来。”旁白声情并茂地说道,“生物科技,让自然计算,以生物塑造未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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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黎瞥了一眼。
她虽然读书不多,但还是知道菌根网络是很久之前的概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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