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娘蹲下身子,眼睛里划过一丝亮光,“说来听听。”
“它就藏在扈先生的床底下,好像随时要闯出来吃人似的。”
“它是什么?”
“看不清楚,床底下太黑了,对了,”迅儿语气一滞,眼神里注满了恐惧,“还有一个女人,她被身体里的字符胀破了,化成灰尘,就这么一下子,没有了。”
“字符?”晏娘仰头想了一下,“那些字迅儿在书里看到过吗?”
“没有,那些字很奇怪的,像是被画出来的,歪歪扭扭的,我一个都不认识呢。”
晏娘还想再多问两句,迅儿却急匆匆的退到院门口,“我得回去了,爹爹以为我得了热症,要是发现我不在床上,会认为我是故意装病逃学的。”他小小的身影就像一只逃窜的兔子,一会儿就消失在门边了。
右耳用沾着凉水的白毛巾拍打着肚子和后背从屋里走出来,他一身厚毛,在这样的季节,自然是经不起热的,“那孩子说的是什么东西?”他张开嘴巴,将一把冰块塞进嘴里。
“书院里还能有什么,当然是书咯,”晏娘抢过他手里的冰块,拈起一枚放在舌尖,让那冰凉的滋味顺着喉咙滑进肚子。“舒服。”她拍了拍肚子,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
“那书上的字符呢?”
“看不懂呢,那就是天书,天书天书,神仙才看得懂,明白吗?”
“骗鬼呢,神仙还能把人胀破了?一看就是邪术,而且是黑得不能再黑那种。”他见晏娘还穿着长裙,脸色白净,不红且无汗,不禁羡慕道,“换了个身子到也有好处,最起码不怕热了,对了,”他突然两掌一拍,将晏娘吓了一跳,手里的冰块掉了一地,“你那天是故意当着他的面钻到窑里去的吧,趁机断了以后某些不好的联想。”
“一天天一惊一乍的吓死人了,”晏娘捡起冰块丢在右耳身上,“乘你的凉去吧,不过记得将桦姑的样子绣好,不然我不好向她交待。”
扈准站在床榻边,手指抠着床上的竹席,指节青得吓人,他俯下身又站起来,再俯下身又一次站起来,如此反复了几遍之后,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在床边蹲下来,伸手到床底下,慢慢的拖出了一样又厚又重东西。
那是一本书,一本黑色封皮的大书,它的书封上镀着金色的字符,字符亮闪闪的,丝毫没有褪色的迹象,就像扈准第一次见到它时那样。
“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他们?”
“这是那伙强盗每天的必经之地,等在这里准能守到他们。”扈郑捋了一下银色的胡子,胡须尖儿亮闪闪的,就像天边那几颗稀疏的星。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就凭你我两人,怎么可能对付得了一帮穷凶极恶的强盗呢。”
“两人?”扈郑嘿嘿的笑了两声,“一会儿你就藏在那块石头后面看着,我一个人就足够了。”
“您一个老头子?还不被他们生吞活剥了,虽说您年轻时也孔武有力以一敌十过,但是总要服老,总要认清现实吧。”
“嘘,别说话,你听那马蹄声越来越近了,想是他们来了,这次来的人听起来可不少啊,嘿嘿,有意思,正好趁此将他们一网打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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