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辰只是看着她,一双眼布满可怕的血丝,良久,他艰难的启声,“楚楚,为什么?”
他声音带着悲凉的颤音,那眼神仿佛她随时会死去一样。
秦楚震惊的望着他,同样颤抖的开口,“你知道了,你都知道了是不是?”
“楚楚,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莫辰捶胸顿足,“你为什么要一个人承受这么多?”
原来她和陆远离婚是不想拖累那个男人!陆远那个王八蛋是不是眼睛瞎了,但凡他能对秦楚多一点关心,秦楚的病他也不会一点也不知道。
如果今天给秦楚抢救的医生不是他朋友,大概莫辰也不知道秦楚真正的病情。
“莫辰你听我说,你听我说啊。”秦楚突然拉住宛如疯了他,“莫辰,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糟糕,医生说了,我,我可以手术的,我已经在做准备了,我会手术的,我会做的,我会活下来。”
做手术?
恐怕也不能保证在不久的将来,这个女人能好好的站在他面前吧。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当莫辰听到这个消息,再看如此为陆远着想的女人,两行清泪从他的眼角溢出。
自从懂事后,他就没有再掉过眼泪,哪怕看到秦楚嫁给别的男人,他尽管失魂落魄,如同行尸走肉,可也没有这般撕心裂肺过啊。
他怎么能接受,她即将离开人世的结果?
“莫辰,你别激动好吗?你听我说。”
到头来秦楚比他镇定多了,这会儿竟然还妄想安慰他。
莫辰,你真是枉为男人,看看秦楚都被病痛折磨成什么样了,你竟然什么也帮她做不了。
这一次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莫辰握住了她冰凉的手,他心疼的看着她,泣不成声,“你说,楚楚,你说我都听着,我什么都听你的。”
“莫辰,你别这样,我这不是还好好的么?每个人都难逃一死,我不过是比你们早一步而已啊,没有谁能陪谁一辈子的。”
秦楚盯着这个为她哭泣的男人,同样心酸不已,她害怕啊,害怕自己就这么死去,更害怕突然哪一天就这么昏厥永远也醒不过来了,死之前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但这又是她想要的,她不想死的时候让任何人看到她的狼狈,她这辈子活得优雅,即便死去,也要死得美美的。
末了,她继续道,“千万别把我的病情告诉我的家人,特别是陆远和陆骁,知道吗?”
“我不想让他们看到我难看的样子,接下来,你应该知道,这个病可能会使我眼睛失明,头发掉光,到时候会面目全非。我父亲最心疼我,他说过,我长得像我妈,每次看到我就好像看到了我妈,而我妈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我妈也是得这个病死的,如果再让他受一次,他又怎么能承受得住?”
“还有我儿子陆远,这些年他被我宠坏了啊,从来没有经历过大风大浪,如果知道我和他爸离了婚,我又得了绝症,他一定会崩溃的,我不想给他留下阴影,我更不想让他知道我和陆远这些年,其实是貌合神离的夫妻关系,都走到这一步了,那么就让一切都继续变得美好吧。”
莫辰听着她的话,一字一句说得很清晰,同时也撞进了他心里,眼泪怎么都止不住,大滴大滴落在秦楚的手背上,他趴在床沿边,头枕着她的手,整个人难受的像是要死掉一般。
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种女人,都快要死了,还考虑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难道你不知道没有了你,这些人同样的活么?
秦楚继续的哽咽出声,“还有啊,还有我弟弟阿琛,他才刚结婚,又那么疼我,尊重我,如果知道我生病了,一定会把责任推到陆远身上,以他的性子肯定不会放过陆远,到时候,他会和他外甥针锋相对,陆远再怎么说也是陆骁的父亲,我不想看到他们成仇,不想啊。”
“莫辰,你能答应我吗,一定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他们好不好?”
良久,莫辰抬起通红的眼眶看向她,她同样泪流满面,看得出来,她也害怕那一天。
没有人不怕死,也没有人舍得这个世界,尽管这个世界带给人类的都是丑恶的残忍,可人们还是留恋它。
“你为所有人都想了,楚楚,你自己呢,为什么你不能为自己想一想?”
“我都是个快死的人了,无所谓。”
秦楚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她牵强的勾了勾唇,笑得异常难看,“过些日子我会出国,正好我和陆远离婚,到时候我会跟我爸说我心情不好,想出国去走一走。我已经联系好了国外的医生,他等到何时的时机会让他们给我手术的。”
“莫辰,或许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糟糕,现在医学发达,医生说了我也不是非死不可啊。”
可是这种病治愈的可能实在是太小了,而且基本治愈,后期还要承受各种可能复发的后遗症,即便秦楚能幸运的活下来,后半生也会因为这个病而饱受折磨。
他哪里舍得她遭受那样的罪。
“莫辰,这些你能答应我吗?这辈子我从未求过你什么,你就当……”
莫辰握住她的手紧了紧,“你别骗我了楚楚,我问过医生你的情况,她说,你的这种病即便是手术也不一定能活下来,楚楚,你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你是想找一个地方,一个人死去是不是?”
“你的眼神骗不了我,你的心也骗不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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