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前一天的傍晚。
图卡领着二十多个满载而归的手下,上岸回家时,天色已经黑了。
众人打着火把,嘻嘻哈哈的穿过树林走进村子,约定好明日一早再去雷神号上取货。正要挥手作别时,从村内各家房后、栅栏的阴影处,呼啦啦就冒出来上百号人。
还没等这些阿伊努人看清来者何人,数十杆十文字枪和直枪就从黑暗中露出了雪亮的锋芒,将图卡他们团团围住。
“谁!”图卡大惊。他酒劲立刻就醒了大半儿,甩手向着面前的黑影扔出手里的拎着的两瓶酒,伸手便朝腰间的短刀摸去。
谁知手刚搭在刀柄上,一杆长太刀片羽枪(枪头为长刀身,除了刺杀害可以挥砍,后来有人就直接拿这种枪头当短刀用)就已经重重的压在了他的脖颈处。锋利的刀刃状枪头划破皮肤,一丝丝鲜血立刻就流了下来。
他身边的沙川族人一看,顿时大惊。众人随手就扔掉了肩头的货物,有的拔出雷神号上换来的短刀,其他人或持木矛或持弓箭,向着四周的黑影冲去展开厮杀。
黑暗中,袭击者门挥舞着长达一米八到两米多的长枪,从正面和侧面将着这些阿伊努人纷纷刺倒在地。(岛国枪的长度单位用“间”来算,一间就是一米八,最长的可以达到三间。不过这个时代岛国人的身高大都只有一米五。)
不断响起的惨叫声回荡在村子的上空,很快,除了一早就被制住的图卡,场中站着的其他沙川族人就剩下了一半
空地间发生的屠杀引发了村内各家的喧嚣。七八个阿伊努女人尖叫着挣脱家人的阻拦,哭喊着冲出家门,朝空地这里跑来。
“哗!”武士刀出鞘的声音响起。几缕寒光不停划过,这些女人又纷纷倒在了空场中。
图卡此时目眦欲裂,无奈自己受人所制,只能大喊道:“都住手!放过女人!”
此时,一个声音从十几步外响起:“图卡族长,让你的族人不要再轻举妄动!否则……”
图卡不等那人说完,便急着高喊,让族人都不要乱动。
幽暗的夜色中,一个人从“火打袋”中掏出火石和打火金(钢铁片),噼啪几下,加入了硝粉的香蒲穗很快就被点燃。紧接着,一盏盏外表绘有圆形劈菱图案(石叠纹家徽的一种)的白灯笼纷纷亮起。
这时,图卡终于看清,灯笼上画的就是松前藩的家徽。
“你们要干什么?!”他没想到松前藩的反应居然这么快,下午刚出了事,晚上这帮家伙就来了。
“放下武器!”四周的几个头绑钵卷的持枪武士大喝道。幸存下来的阿伊努人只好扔下了手里的武器,垂头丧气的蹲在了地上。
这时,包围着的众武士才闪开一条通道。一个身穿小袖,外罩羽织的男子跟着一个武士,从人群外走了进来。
“是你?”借着灯笼的光亮,图卡看清了为首的两人。
走过来的这个武士,就是下午登上雷神号的四个松前藩武士中为首的那个;至于他旁边的那人则从没见过。
为首的武士面色冷峻,厉声说道:“沙川族勾结外夷,杀害松前家武士。奉志摩守大人令,将沙川一族全部擒拿!把这些人都绑了!”
“おー!!!”在场的众武士齐声应和,随即十几个武士拿着绳子上前,将已经放下武器的图卡等人全部双手反绑了起来。
图卡和几个族人一边挣扎,一边对那下令的武士怒喝道:“沙川族不归松前藩管,你们凭什么抓我们?!”
为首的武士冷笑一声,指着身边那个穿着羽织的人说道:“这位就是飞弹屋久兵卫,他已经得到本藩的授权,以后沙川一地的贸易权就归飞弹屋了。”
(飞弹屋是商号,久兵卫是名字;像之前的胜山传三,严格的说应该叫胜山屋传三。)
此时那位飞弹屋久兵卫赔笑着向那武士躬身行礼,口中道:“多谢关口大人了。”
那武士所说的,就是之前提到的松前藩搞的“场所请负制度”。
也就是说,松前藩将沙川一地的贸易权和渔猎权授予了飞弹屋久兵卫,并向其征缴税金。而图卡和所带领的族人,已经从本地的主人变成了受飞弹屋压榨的土着劳力。
图卡用力挣扎并大声喊着:“我的家人呢?!”
“你的家人都在那边的屋里,没有命令,擅自离开屋子将被立即斩杀。”为首的武士看到在场的阿伊努人已经被五花大绑,随即一挥手,十几个武士押着图卡等人便进了村中最大的那座房子--图卡自己的家。
随即,几个来自札幌税所的官吏,开始对图卡等人轮番施以严刑拷打,让他们说出关于雷神号上的一切。
话说江户时代官府对于嫌疑犯的态度就是八个字,下手要狠、绝不宽恕。
因为白天那个武士的中枪身亡,这些官吏对于眼前这些勾结外夷的阿伊努人,下手只会更狠。
甫一进门,图卡衣服就被剥个精光。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个官吏手持一条满是毛刺的竹鞭就狠狠抽在了他的背上。
竹鞭的毛刺深深扎入后背,图卡立时就痛得死去活来。此时即便他想招供也什么都说不出来,嘴巴全用来哀嚎了。
等图卡被打了十几鞭后,施刑的官吏便暂时收手。按照这些人以往的经验,基本上连续打上50鞭,再强壮的人也会气绝身亡。
“族长大人!说说吧。你跟那条大船上的洋夷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们有多少人?从哪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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