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堂课是讲座,一个诗人校友回来教我们怎么创作,老师让我们随意坐在木地板,很久没看到这么多人聚集到这个地方,人潮挤得很满,站着的时候能看到一颗颗黑色脑袋紧密的排在一起,看着好恐怖。
我本来想到一个角落去,结果那里已经有人了。我站在三两的人群里,久违的觉得自己很突兀,有点不知道要往哪里去,
结果,我的裤管被人拉了一下。
是陆绰。
她对我笑了笑,小声让我在她旁边坐下。
我听了她的话坐定,周围的人只是看了我一眼,都没有什么别的反应。
我一坐下,她就说,你是简非吗?我们那天有遇到,我还帮你捡书了,记得吗?
她以为我姓简。
我很纠结要不要纠正她,可能是表情太怪了吧,她很快就一脸紧张的看着我问:「怎么了,我说错话了吗?」
时机刚好,我跟她说我姓宋,结果她两堂课都在和我道歉,看起来深受打击。
她一直吱吱喳喳的,直到今天我才知道有人在耳边说话是一件多温暖的事。
「你们后来,变成朋友了吗?」难得听见比较正面的内容,完全置身事外的任招意觉得颇感慨。
宋简非点点头,「算是吧。」
「她现在人呢?」任招意把对方喜欢的豆子夹到他碗里,随口道。
「出国了。」宋简非垂眸,轻道:「她的家人没打算回国,我和她在的地方又有时差,就,连电话都很难打上一次,再加上,我后来做了一些……错事,她可能,不把我当朋友了。」
任招意一梗,暗叹自己怎么一抓一个准,就听宋简非又慢吞吞的道:「但在我心里,她永远是我看重的人,不管她回来还是不回,也不管……我有没有被原谅。」
话说完,他朝任招意笑笑,弯起的眉眼盈满了宋简非这人特有的、秀气的小心,以及时刻存在、很淡的难过。他夹起方才任招意偷渡到他餐盒里的豆子,连咀嚼的样子看着都安静无声。
可能是因为最近想起的都是他,恍惚间,某个夜里任招意的自问就在此时获得了解答。
为什么会喜欢这个平凡又特别的人呢?又或者说,怎么偏偏是他?
任招意现在知道了。
因为明明什么都没有,与孤单长年为伍、自卑成性,甚至是习惯了失去,他依然保有温柔坚毅的灵魂,在莫问前途的路上不管不顾的走,即便脚步很慢也不停下。
他拥有自己太过稀罕的特质,而这样的一个人,朝自己伸出了手,哽咽着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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