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过他的手指,用力地勾住,换来他眉目舒展的笑意。
陈先生,回来啦。
一位身着藏蓝色长袍的中年男子,怀中抱着两本杂文诗选集,笑着朝黎曜因打了声招呼。
黎曜因扬一扬脸,语气热络:高老师,要去上课?
那人望了他和他身后的黎穗之一眼,目光掠过交握在一起的手,笑道:是啊,这位小姐是,你的女朋友?
黎曜因含笑答道:是。
那人一面恭喜,一面又略带惋惜地说了句:可惜了我家那妹子,想来要黯然伤心了。
说罢,他朝黎穗之礼貌致意,转身下了楼。
黎曜因从风衣的外兜里摸出了钥匙,插进有些分辨不出颜色的暗色锁眼,转动两下,门应声而开。
黎穗之随着他走进去。
二十米见方的单人宿舍,陈旧的地板踩上去格格吱吱,但却是极干净的,没有一点灰尘。
坐。他脱掉外衣,连着将她的一齐挂在衣架上,这才转身走回来,从斗柜的透明玻璃门里取出两盏瓷杯。
一壶描金的茶壶,倒出来的却是乳褐色。
黎穗之有些意外:这不是?
是。他递给她一杯,还在冒着热气,奶茶,你惯喝的,我早备下了。
你早就知道今日要见我?
问出这话,黎穗之才发觉自己着实太傻,处处有备而来,怎么不知今日要见的人究竟是谁?
只有自己蒙在鼓中,全然是一副痴傻模样罢了。
如此转念一想,恐怕就连沈太太都是被他邀买了的。
想及此,她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搁在了膝头,去看他:当初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特高课一别,我真当此生再也不能见你了。
黎曜因神色黯然,顿了顿才娓娓道来:我那时也是这样想的。但后来在行刑场,那颗子弹擦着我的心脏打过来,故意打偏,我才知道,我还能有再见你的机会。
还记得顾深吗?他问。
黎穗之陷入沉思,过了半晌,她猛然抬头:是特工总部第一行动队的队长,顾深?
没错。他应声,他也是我们的人,那天的枪决,是他助我假死逃生。
黎穗之惊得不知该说什么好,努力地拼凑着他话里的意思,末了,她又想起刚刚那男人对他的称呼,她不解地问:刚才那位高老师,称你做陈先生,那么你现在的名字?
黎穗之很清楚,假死的人,从前的身份譬如昨日死,连着从前的生活,一切,是全都做不得数的了。
我现在的名字,是陈故。
他停一停,拉过她的手,指尖轻点,一笔一画,写在她手心里。
陈年旧事,一见如故。
她似是笑了,又似哭了,勾着嘴唇流下泪。
咸涩涩的,淌进嘴角,她也顾不得擦。
黎曜因见她还是那么爱哭,眼眸里多了柔和的笑意与疼惜:如今再相见,不该欢喜么?
黎穗之拖着浓重的鼻音道:自然该欢喜,欢喜得都哭了。
傻丫头。他揽过她,身子往后靠在了床头。
陈故同志。黎穗之想起了什么,拉过他的一只手握在手里,很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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