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楚溪去我妈那了,开学才回来。
覃月听了也不以为意,覃有德夫妻分居好几年,姐弟俩一直都是跟着爸爸生活,只有到了假期,他们的妈妈才会来接他们出去。
月月姐姐覃楚江跟在覃月身后,不见了刚刚的犟气,情绪低落。
覃月回头看他,覃有德夫妻都长得高大,两个孩子也遗传了这身高,小她三岁的覃楚江已经快到她肩膀了。
干嘛?覃月半弯着腰,跟他视线持平。
你说,妈妈是不是不喜欢我?
覃月不解,哪有妈妈不喜欢儿子的。
妈妈没有接我去她那里过。覃楚江艰涩地开口,他曾经觉得,自己的妈妈不爱自己,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可是,当倾诉的对象是覃月,好像也没有那么为难。
我也不会安慰你,不过你是儿子,你爸再怎么揍你,肯定还是比较看重你的,而你爸妈如果要分开,你和你姐你,有爸爸,你姐,有妈妈,也很公平,你总不能太贪心了。覃月牵着覃楚江在他家门前的台阶上坐下,尝试着安慰他。
我明白的,月月姐姐,我只是有点难受。覃楚江圈着覃月的腰,将脸埋进她的胸口,语音微哽。
覃月暗暗叹了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句话也是奶奶常念叨的,从前不理解,现在,好像有点明白了。
第二年春,覃有德离婚,但覃楚溪没有跟妈妈走,应该说,她妈妈从来没想过接她走。
然后覃有成应了覃有德的邀请,离开了原来的单位,跟着覃有德到别的城市去做买卖。
第三年春,蒋珍也跟着覃有成走了,她没有为覃有成生下儿子,那是她最大的不安。
一年又一年春,俯仰之间,曾经一同在泥坑中打过滚的小孩,都长大了。
郑家武馆前两年搬到镇上去了,原来的那个宅子,主人回来说要收回去,留着儿子娶媳妇用,可是谁都知道,那是因为这两年政府开发地皮的势头很猛,这一带几个村落要发展起来已是指日可待,有地有房的赶紧回来占着,没有地没有房的也想方设法,就是先圈出一小块地方,搭个工棚,也总比啥也不做来得强。
覃月考上了镇上的初中,为了方便上下学,她住进了武馆,郑大海夫妇待她如亲生女儿,覃刘氏每个月让覃月递给他们的生活费,他们都收起来,却是一分不花。
郑陆骁也在武馆住着,他是郑大海的外甥,父亲早亡,母亲改嫁,他就随着郑大海一起生活,郑大海自己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加上郑陆骁,从此一家五口,就是最困难的时候,也没有想过要丢下谁。
如今添上覃月,虽然居住条件逼仄,但每个人都乐在其中。
周末,郑陆骁如常送覃月回村里。
大师兄,已经到村口了,我自己走进去就可以了。站在村口,覃月微不可察地将脸藏入背光处。
都到这了,送你进去也不花多少时间。
真不用,以我现在的身手,就是刚刚那段路也用不着你护着,信不信?覃月说着,伸手去推他离开。
你别推,你不用我护着是你的本事,但我护着你是我的责任别推!郑陆骁的脚死死地扎在新铺的石板小路上,任覃月怎么使劲也推不动。
唉,我告诉你吧,你上次送我回去,就有人嚼舌根,说我早恋,我爸妈轮流审问了我一晚上呢。
这好,我明白了,不能让你为难,我就站这,看着你进去,有事你大声喊,我能听到。郑陆骁想了想,很快地做出安排。
覃月没有再扭捏,转身跑进村子。
到自己家门前时,她放声大喊:我回来啦!
郑陆骁听见了,才放心地离开。
覃月推门进屋,方才她对郑陆骁说的话,藏起了她爸妈那些难听的揣测,她一个人难堪就够了,大师兄这么好,不能因为她沾上泥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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