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舞辻无惨并非不知道他正妻最近所面临的困境,他可是一直有派鬼下属潜伏在京都,观察京都的各种变化;但可能是20年头顶颜色无虞的太平日子让他基本对月子放心了——在他看来,月子肯定也和他一样自视甚高,普通的男人根本入不了她的眼,也可能是他认为这点小事、月子她自己就能应付得了,根本不需要他的介入,总之,无惨对于他正妻先前的困境采取了袖手旁观的应对措施。
看完手中的信件,无惨嗤笑了一声,什么嘛,搞了半天,月子不还是像他一样选择了遁出凡尘;区别只在于他选了寺庙而她选了神社。
关于鬼王大人为何不选择神社,理由也很简单,因为神社不论大小、每年总有这样那样的各种祭典是需要在白天举办,无惨如果要进神社,当然也不会去干洒扫之类低阶的工作,但主持祭典这样的工作他又不能胜任。
唉,或许就算是可以胜任,鬼舞辻无惨恐怕也不会去做——他可是堂堂的鬼之始祖、以完美为终极目标的人外生物,跑去给人打工是怎么一回事啊?!无惨老板今后就算是要出门工作,那也一定是当老板当社长、替自己打工的好哇!
所以还是宅寺庙的好,当个混吃等死、没责任没义务的修行客便好。
至于月子从今往后要搬到贵船神社去住了这一点,对无惨来说无非也就是从京都再多跑个几里地的山路到神社里约炮、啊不,是如约公平交易(好像还是很那啥的说法)。
没啥大碍,并且神社什么的,是不是还有点小刺激?
作为平安时代拥有最高社格“天社”的神社之一,位于贵船山和鞍马山交界处的贵船神社,是全国供奉水神的总本社。传说女神玉依姬乘坐着黄色的船只出现在大阪湾,她告知人们“在这艘船停的地方兴建神殿,供奉当地的神明,就会风调雨顺,使得土地富饶”。随后船从淀川向鸭川逆流而上,最终停在了有水源的地方,此山也就被称之为了“贵船山”。
而这座山的邻居,则是后世以盛产天狗而闻名的鞍马山。
贵船神社供奉的是名为高龙神和暗龙神的两位水神,人们向这两位龙神祈求干旱时降雨,水灾时雨停;因为干旱时需要献上黑马、而阴雨不断时则需要献上白马,于是贵船神社就诞生出了给神明敬献上表面画有不同颜色的马的“匾额”的习俗,后来这里也就成为了绘马的发祥地。
二百多年后,平安时代末期镰仓时代之初著名的美男子源义经,投奔奥州之前就曾在贵船神社附近的鞍马山中,接受传说中的大天狗僧正坊的指导,文武兼修。
结束了一段后世的旅游科普,再说回月子女王殿即将搬离她住了20多年的一之宫宅邸(继承这栋宅邸之前她和亲王爹一起住的),各种箱笼物品的收拾整理自不必提,有得是仆下侍女们去替女王大人忙活的;大件的许多家具都被留在了宅邸里,早在半个月之前,月子便派人前往父亲曾经的宅邸、现已由她的异母庶弟继承过去的宅邸里,与她那位庶弟说明情况,打算为他分担一下那座宅邸不断增长的居住空间压力,从众多的庶妹里接出三位来迁居此宅。
反正这座宅子空着也是空着,让父亲的血脉继续住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的。对于这一点,月子的庶弟自是无不可,赶紧就把子女最多的三个妹妹送了出去,其中甚至还有一位是他的同母亲妹呢。
别说什么月子的母亲会不会哭啊,自己的房子让侧室情人外室的女儿住了之类的傻话,比起那位逝去了20年的内亲王亡母,月子还是对她的亲王爹感情更深厚些,何况人类的一切都是那么地短暂,生命也好、住宅造物也罢,又能延续多久呢?
自己已经无法延续父亲的血脉了,那么让庶妹们住在这里,等着寄送和歌的情郎上门享受一下恋爱游戏的乐趣,又有什么关系呢——吵吵嚷嚷跑满嘻嘻哈哈小孩子的宅邸,总好过空荡荡只有风声呼啸而过的鬼宅吧。
月子同时还把手里的产业都做了划分,活到如今还健在的庶弟庶妹们人人有份,男孩子给少一点(自己打拼去吧、不然就给人当上门女婿去),女孩子则多给一点(毕竟这世道对女人来说还是太难了),她自己只留了一些对她还有用的资产。
反正今后月子女王殿的吃喝也有神社接管了,即使按照她的规格和标准吃起来略有些奢侈,但这超出的部分让她自掏腰包补贴一下也还是很轻松的,你见过做慈善做到自己倾家荡产穷困潦倒的富豪吗?必须没有吧。
眼看着三位分别有30岁、26岁和22岁的庶妹们带着她们的儿女,在仆下们忙忙碌碌的搬进搬出中渐渐用她们各自的箱笼填充了原本空荡荡的三侧対屋,月子示意她的侍女仆从们适时关上并落锁主寝殿造的妻户(寝殿室内空间厢道走廊联通室外渡殿位置的大门)。
主寝殿造仍是属于这座宅邸真正主人的私人空间,里面存放有一些对月子来说不十分重要也不便携带的物品,唯有留守的一位女房持有妻户的钥匙,以便定期带人进入母屋和涂笼室除尘打扫。
顶着晌午正烈的阳光,月子带着“儿子”一同登上了她的专属牛车,由于贵船神社距离平安京也就出了城门再行几里山地的路程,因此现在出发也还赶得及在日落之前到达。
时至今日,月子宅邸尚存的仆从侍女已经很少了,仅剩1位女房、6位侍女、4名厨下和5名杂役,那些曾经的熟面孔消失之后,她是越来越懒得招纳新人填补空缺了;除了4名厨下,月子把剩余的人统统留在了宅邸中看家,顺便也定期向她汇报一下她那些庶妹们的情况,只希望她们和她们的孩子能好好过太平日子、不要哪天带些奇奇怪怪的人进来把她的家给拆了即可。
自此,我们的月子女王大人正式戴上了属于下任宫司的神面,开始了她在鞍马山和贵船山两地不时交替的夜间修炼,而她的表舅中臣道戒宫司,则对他的这位表侄女每日都要睡到晌午过后才起来也是见怪不怪了。
不知是否曾经受到了过世亲王大人的嘱咐还是别的什么理由,反正中臣宫司从未就此置喙过任何一句话,给月子安排的宿屋也是面朝贵船河、有着独立院门、隐私和隐蔽性都极好的绝佳位置。
正所谓山中无岁月,就当月子正在宿屋的檐廊下托腮思考着:该如何找个合适的理由,让她那已经顺利完成了历史使命、并且离完善还差得很远的式神木偶儿子就此以一种合情合理的方式,让“鬼舞辻夏彦”这个虚假的身份从这个世上彻底消失掉的某个夜晚……“孩儿他爹”鬼舞辻无惨大人,数月来首次造访了迁居贵船神社已两月有余的他的正妻。
“晚上好,”踏着夜色而来的男人黑发飘扬,梅红色的眼瞳在黑暗中熠熠生辉,他说,“我为您带来了乔迁新居的礼物。”说着,无惨边扭头打量着四周夜色中的山景,边心情愉悦地向月子递上了手中贺仪,谦虚地笑着道:“山中野味,不成敬意。”
月子伸手接过盒子,打开一瞧,哟呵,野山参啊,看个头就是藏在深山老林里好些年头、普通的采药人根本无法通过常规手段抵达的那种地方,才有可能长得出来的好货。“非常感谢,真是让您费心啦。”她礼数周全地回复说道。
“这里真是个好地方啊,你的那位表舅也算是有心了。”给完了东西,空出手来了的鬼舞辻无惨就把双手交互着藏进了袖子里,嗯,说白了就是农民揣,只不过这个双手姿势在当时更多的还是公卿贵族使用的,因为只有身为特权阶级的他们才可以揣着手不干活啊,真正的农民每天辛苦劳作却连温饱都难以为继,如何有那个闲暇摆出农民揣呢……
夜探贵船神社的无惨没有穿狩衣,而是改换了直衣,事实上他在许多年前就开始更多穿着直衣来访妻了。
理由是比起宽松好活动的狩衣,如果男人个子够高身材够好,其实还是穿直衣更好看更显身材。
即便在后世大部分人看起来,平安时代的狩衣和直衣都是蓬蓬松松的,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但在当时的人眼里,区别还是蛮大的,毕竟直衣糅合了男子狩衣的活动便利性与束带朝服的端庄威仪性,从外观角度出发,肯定是比狩衣看起来更正式一些的。
更何况无惨大人在这20年对自己力量的把握也是有了很大提高的,不再需要为了方便在野外的探查搜寻活动而特意穿狩衣了,他现在穿直衣也一样能保证自己做出的任何动作,都不会弄脏衣物的。
那么天天穿能让自己看起来更有仪式感的服饰,简直是理所当然的事啊!
照旧一番战况激烈酣畅淋漓(此处省略五百字)的血肉交易结束之后,鬼舞辻无惨一反常态,并没有急着起身穿衣拿上血瓶走人,而是好整以暇地侧卧于月子身旁,一手托腮,另一手伸过去撩开月子鬓侧的姬发,抚摸到了她的脸颊,并用指腹在她的肌肤上轻轻摩挲着。
会错了意的月子女王大人,还以为她的夫君旦那难得有一回欲求不满还想再来一发。她刚想起身扑上去,就听无惨幽幽地说道:“我听说……你有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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