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王大人对于继国家具体在什么地方的调查进展速度,可谓是无比飞快的。
毕竟,在问清了继国缘一还记得的那些夜奔当晚的细节:譬如他是什么时辰踏出家门的,再结合月子当时发现他时他的那个奔跑速度,以他们相遇的地方为圆心,假设继国缘一是无视了任何地形障碍、跑了一路的直线,辣磨时速和时间一乘,就能推算出他所跑过的最大直径范围。
月子甚至在调查之初,就首先暂时排除掉和他跑来的方向彻底相反的那些范围,先从与他跑来时的方向相契合的藩国内开始调查,因此仅仅用了三天的功夫,散出去大量(上千只)用月华幻象效果伪装成普通麻雀的纸鹤式神,通过听取在各自村庄附近田地里劳作的农民们之间的对话,月子就获知了继国家那位于远江国与三河信浓三藩交界处的确切地址信息。
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即刻就展开了,只不过这一次妖王大人她是没法和已经长得太高、太大了的……按照后世观念尚未成年、按照当时人年龄来说都能成家娶妻了的继国缘一,再次同乘一马了。
所以今次月子准备和缘一一道步行至伊势神宫的门前町,再从伊势湾乘坐海船前往远江国。
虽说这趟出门由于没有畜力式神随行,使得月子没法携带大量货物、到伊势神宫治下繁华的门前町去出售赚取差价利润,但一些其他能倒卖赚钱的稀罕明国舶来的便携小物件,以及在必经之路沿途的町镇里替人送送信啥的小业务,她还是能顺手接取做一下的。
不是不想一人一匹马骑着省力,而是这世间的活马,能载得了继国缘一那近1米8大高个儿的,大概只能从欧罗巴直接进口过来……
否则若是让个1米8的大高个儿骑个肩高不超过1米4、已经是本土马种里体型最大了的木曾马,总觉得不是两条腿都快耷拉到地上了,就是那匹马快要被他压垮了……无论如何,就像是把个成年人硬塞进一辆三轮儿童脚踏车的座椅里一样,充满了违和感。
当然,背行李的肯定还是继国缘一少年仔啦,你让月子妖王大人她去背行李,就好比后世里让难得有兴致亲自走路逛商场的财阀千金,买完东西自己拎包一样不现实——不说别的、那人大小姐招募的那些个私人保镖,难道只是为了跟在后头显摆好看的吗?
身为工作上的保镖、生活上的助理、睡觉时的自暖抱枕、旅行时的自走行李架(?),任劳任怨的继国缘一,只会一脸淡然地背起那口妖王大人存放信件和小型货物的箱子。
由于这一趟的货物,很多都是精美彩漆或烧瓷的各类或实心或空心的佛像和雕像,是神宫周围居民们的最爱,所以体积虽小却都挺重的;但这60多公斤的重量,对于初始呼吸的使用者而言,都是不值一提的毛毛雨,即使是背着箱子挥刀战斗,对缘一来说估计都是小菜一碟的事——五百多年来早就把“打包”这项技能刷到炉火纯青地步的妖王大人,自然不会在这种小细节方面翻车。
要不是箱子的体积限制了货物的总重,月子就是把继国家的次子当成一头牛来使唤、驮上个两三百公斤出行,大约都是可以的……
只是,妖王大人这些年来有多么宝贝和宠爱自家的“弟弟”一事、你们也是有目共睹的,当然也是舍不得往死里压榨他的体力和剩余价值的。
从堺到伊势神宫下辖的门前町,简单点按照后世的距离单位算,有大约150公里的距离。
鉴于同行两人中的一位“归家心切”,所以清晨出发的他们只花了一天的时间,就赶在夕阳西下时分抵达了目的地;但船是不可能夜里启航的,所以他们就还需要住上个几晚,打听最近一趟去往远江国浜松的船什么时候启航。
说起来这还是继国缘一长这么大第一次坐船出海呢,不似一般普通人在平地上的平衡感越好、上了船越容易晕船,缘一完全无愧于他“神之子”的称号;作为初始呼吸创始人,即便仍是个半大少年,他在上船之后很短的时间里,就将自己的呼吸调整到了更适应海上波浪颠簸的频率,以减少那种时而规律、时而不规律的摇晃,对他自己身体保持最佳平衡性的不良影响。
周围的水手船员们甚至还以为他“小小年纪”,就已经是个船上的“老江湖”了呢。
看着难得主动开口与陌生人说话、一脸平静地询问别人“有没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忙一起做的”的继国缘一,月子知道他是过于兴奋了;照看着脚边在伊势神宫门前町卸货售空、现已又重新装满了伊势各类美食特产、化身为一只大餐盒的箱子,妖王大人就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的大猫仔一会腋下夹着两捆缆绳跑到东、一会又耍杂技似的高举着两只木桶跑到西,被人使唤得东奔西跑却依然不亦乐乎、一副不太聪明的傻样子,连一声叹息都免了——只要他玩得高兴就好。
在月子看来,继国缘一他果然就还是个孩子呢;即便比起其他普通的小孩来,他已经算是相当沉稳内敛了,但这也无改“他还是个孩子”这样的事实啊。
海上航行又持续了大半天的时间,浜松就到了,下船后照旧还是要寻找当地的宿屋住上一晚再出发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近乡情怯,越发靠近继国家的所在,少年继国缘一的反应就越是局促;虽然这种局促完全不似普通人那样溢于言表,但他好似回到了小时候、经常发呆走神,还睡不着的状态,依然被月子妖王大人给发现了。
真可爱,笑眯眯的老妖精走到缘一的背后,“睡不着吗?”她从背后将双手搭在缘一的肩头,轻轻地、带着一种冥冥之中的诱惑之音问道:“要听我唱首新的摇篮曲吗?”
你们是不知道,妖王大人她有多想像缘一还是个小孩子的那会儿、从后头把他直接搂在怀里;只可惜他现在长大了(女妖叹气唉),并且还是“长得太·大了”……以至于她再无法将他轻而易举地圈在怀里,舒舒服服地感受全方位的温暖加持了。
那种把小太阳搂在怀里、暖洋洋的温度渗透四肢百骸;那种如坠天堂般的感受唉,没经历过的人根本没法懂吧……
也不等缘一真的点头想听,想显摆前世好听歌曲的月子就自顾自地哼哼起来了:“山之巅,一轮月满;气息在你的森林中弥漫。夏草沐浴在月光下安眠,真可爱啊,草儿的侧脸。朦胧的这些星星,像洒向大地的银色的泪。作茧的蛹们,经历过七次蜕变;青色幽幽,染上了惹人怜爱的茧珠。扬翅的蝶啊飞向空中,那翼展无垠的模样,让生命的光辉闪耀绽放……”
《月之茧》是一首如果背景配乐波澜宏伟,那么听起来就会感到十分壮阔;反之若是清唱,则又能够产生一种淡雅悠扬之感,与这春末夏初之夜、充满轻轻嫩草气味的凉爽十分相得益彰。
实在是月子魂穿前生活的那个信息时代里,好听的霓虹语歌曲里,与月相关的经典曲目,有太多太多了。
把脸贴在继国缘一火热的颈项,像一只冬日里依偎在主人手边的猫,为的虽然不是取暖(猫的基础体温比人类高啊),但那份安心是不论人还是动物都非常眷恋、难以割舍的,何况月子的体温还那么低。
好温暖啊,尤其继国缘一还是个贴心到会轻轻回握她冰冷的手背的……好孩子。
要是他永远都不会长大,永远都又小又可爱就好了……
被舒服的温度诱惑得倦意丛生、忍不住就此趴在缘一的背上沉沉睡去的妖王大人,模模糊糊地想着。
第二天照例睡到中午才退房结账走人,反正这个时代的宿屋、也没什么严格的退房时限,超时要加钱或者罚款一类仅在法治社会才能得到保障的条款,何况月子也没把人家的房间当成炮房使用,自然也懒得多付什么清洁费……
又是半个白天的行路,随后两人在一个更小更简陋的町镇落脚一晚。
心里有谱的女妖精告诉正在整理室内环境、以便月子大人能睡得更舒适安稳的少年缘一:“明天我们早点起来,翻过一座山头,晌午时分差不多就能到啦。”
继国缘一点点头,眼睑微垂的眼神中透出了一股淡淡的温柔,浓密鬓发后的日轮花牌耳饰左右轻轻摇摆着,似乎也在期待着重新回到那个它诞生的地方。
哪怕只是悄悄地、远远看上一眼,也是好的啊。
所以,在进入村子的范围之前,已经从记忆深处搜索出了为数不多、对继国宅附近丘陵印象的继国缘一,就拉着月子转道上了小山坡。
“????”满脑袋问号的月子虽然不解,但还是跟着缘一的步伐,上了山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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