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小时。做五个小时。追梦人发蒙,郁和慧沉默。无数种复杂情绪涌上心头,郁和慧深吸一口气——最关键的是,他还得去看门。有那么一瞬间,郁和慧觉得自己就像古代的大太监。“和慧,辛苦了。”但当听到卫洵诚恳道:“有你帮忙,我才放心。”时,郁和慧释然了。也对,除了他以外,卫洵还能信任谁呢。“不要这么说,有追梦人和哪吒灵在,你不会有事的。”甚至怕卫洵这话惹得追梦人和哪吒灵不高兴,郁和慧还贴心帮他找补。“人不能,起码不应该……”追梦人喃喃,他深吸一口气:“我去盯着黑寡妇和傀儡师。”说罢追梦小龙消失在原地,要是再留在这他恐怕忍不住想说教了。精神纾解就精神纾解,怎么能用‘做’这个词呢!五个小时,这是不是太过分了??他相信安队一定能把持自我,拒绝丙二五零上瘾的无理要求的,起码做时间短点啊!但潜意识中,追梦人又怕安队拒绝不了,说真的,谁能拒绝丙二五零呢。不说别的也不说背景,这么天赋优秀的年轻导游眼里心里全是你,殷殷切切只想和你做精神联结,这哪个旅客能把持的住啊。尤其还是你把人家给整上瘾的,你不能不负责吧!换位思考一下,追梦人觉得自己都忍不住。他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了,不然他怕自己把安队往法制咖上面去想。“弟弟大了,哥哥不留在这讨人嫌。”哪吒灵难得懂事,笑嘻嘻冲卫洵眨眼,又饶有深意偏头望了右侧方一眼,着重:“好哥哥就该知道什么时候要回避。”说罢哪吒灵化作一团红光,也消失了。郁和慧注意到哪吒灵这一眼,往那边看去,却什么都没有看到。而卫洵这时正在摘面具。摘下面具,整个世界好像都亮了。虽然导游的假面没有太多重量,戴起来就像另一层皮肤,但卫洵不喜欢任何束缚,戴着总觉得有些憋闷。“哎你!”郁和慧见状心里一惊,下意识就要阻止。“放心,直播屏蔽了。”卫洵摘下兜帽,甩了甩略长的发丝,随手把头发扎在一起,更显清爽。他戴着项链王冠,虚假的王是第一层屏蔽。他又披上了隐形斗篷,这是第二层屏蔽。郁和慧还是很急:“不是,我是说——”“他知道。”卫洵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裸·露在外的皮肤,检查有没有斑驳泥点,有的话就用火烤了。但想到一会可能会出汗流泪,反正都有水,他深吸口气,干脆放弃了。“虽然是这样,但总要遮掩一下吧。”郁和慧苦口婆心。虽然安队大概率知道卫洵就是丙二五零了,但这不是还装作没有发现,想给卫洵留条后路吗。总得有层遮羞布吧!“你说的对。”卫洵琢磨了下,却是在外面又披上了嬉命人的猩红斗篷。虽然他信任郁和慧,但万一有他都无法阻拦的意外发生,嬉命人斗篷在总能为他扛过致命一击。郁和慧无言以对,他说的不是这意思!但见卫洵不在意,郁和慧也勉强忍了下来,不再多说,只是看卫洵像小红帽似的再戴上兜帽,露着脸披导游斗篷的装扮,他又忍不住了——在大众印象中,导游都是神秘诡异,永不露真面目的,卫洵此刻露脸的装扮,简直就像光着身子披斗篷一样!披的还是嬉命人的斗篷!“这是不是不太合适?”忍了又忍,最终郁和慧委婉劝道。虽然只是精神纾解,但是在嬉命人的斗篷上做嬉命人的弟弟……不是
,是精神交流。郁和慧想想都觉得自己萎了——这哪可能集中精神啊,还不得疑神疑鬼,生怕被嬉命人当场鲨掉?“挺合适。”卫洵不浪费时间,他把种着玉米笋的陶罐放到房间阴暗角落中,让小蠕虫自由生长。盘点了自己身上的魔虫们,又把隐蔽性最强的魔蚊小金放出去探寻情报,魔蜂也放出去了十数只,让它们飞落在他房间外各处甬道中。一旦有人来,或是哪只魔蜂失去联系,卫洵能第一时间觉察到。更不用说他还把第二批一千只变异恶鬼之虫全都种在了地宫中。要知道恶鬼之虫不仅能吃泥土,它们更喜欢吃的其实是石头。此刻这些恶鬼之虫们早把地宫青砖啃漏了,统统潜伏在了地宫砖层里。那个小洞正在卫洵房间角落处,被陶罐挡得严严实实。一切准备就绪,卫洵坐在睡袋上,抬眼望向郁和慧。郁和慧憋着口气,转身走向外面。行动间雪白狐毛长出,他变成狐态,为卫洵守门。等郁和慧出去后,卫洵再低头看向镜中。他拨开额前发丝,注视着那由安雪锋血液和三昧真火凝成的殷红圆点。他这次摘下面具,正是为了更好观察额心红点的变化,最好这一次交流够了,把三昧真火收入囊中。“我相信你能听到,我是一定要收这缕火焰的。”拿出火红凤羽,撩过自己额心,卫洵慢条斯理轻声道:“精神交流,让我染上你的气息,我很需要这缕火焰,否则下个景点危险。”他这是隔空给安雪锋做心理建设,否则凭安雪锋的性格,要是卫洵真要搞五个小时精神纾解,他是真可能会拒绝的!但卫洵有理有据,情况就不一样了。“你是不是觉得五小时太长?”卫洵低笑,闭目将羽毛置于鼻端,深深嗅了口它上面的燥热火气。“那你可得用力点,别留情。”什么时候染上气息,什么时候这场精神交流结束,卫洵就是这个意思!想要速战速决?那就拿出真本事。短暂沉默后,一缕火光映照在眼皮外,炽热明亮,卫洵眼前一片橘红。他试图睁开眼,但却觉得自己眼皮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无法睁眼。对方似是有些冰冷怒意,压制他的力量比过去更大,动作也有些粗鲁。卫洵感到湿漉漉的潮气,眼皮上湿滑冰凉,却又小心隔开了热气,让卫洵的眼球不会被灼伤。这感觉像是的触手,如果往常卫洵可能会顺便安抚一下。但他额前这滴血是安雪锋的,卫洵此刻需要的也是凤鸟安雪锋,根本没空分出注意力来。再想到自己现在可是泥人,湿润触手糊在眼前会造成怎样的惨状,卫洵……卫洵没有动的勇气了,他难得安静躺尸,只想的触手遮住眼就行,别往别处动。有的触手挡在眼前,精神方面的感知却更敏锐。卫洵仿佛‘看’到了金红色的人影,对方居高临下看着他,仿佛正在艰难抉择什么。他向卫洵伸出手,但动作罕见不那么果断,反倒有些犹豫迟疑。但卫洵不喜欢这个姿势,精神世界中他直接拉住安雪锋的手,往下使劲一拽——但是没有拽动,安雪锋站的很稳。他像是意识到卫洵不喜欢被人俯视,于是蹲了下来,视线尽可能与他平齐。“速战速决。”卫洵见安雪锋似是想张嘴说话,直接捂住了他的嘴,低声笑道:“你难道不想要精神纾解吗?”“加深精神联系,对你我都好。”但不应该是这样!安雪锋不喜欢这种纯粹交易,
只是各取所需的交流。他皱起眉头,握住了卫洵的手。刚想说什么,目光落在卫洵的脸上,却被他眸中的笑意晃的心中一怔,下意识转过头去。导游都有面具遮掩面容,旅客从来不能,也不该去探究导游的真实身份、真正长相。哪怕旅社中有导游旅客结为夫妻的,旅客方很可能到死也不知道导游真正的样子。旅客最熟悉的,应该是导游各式各样的面具,而不是对方的真实面容。这是规矩,也是互相间的尊重。卫洵却觉得有趣,他捧住安雪锋的脸,硬是要让他转过头来。见安雪锋不转,卫洵故意道:“怎么,不敢看我?”他满肚子坏心眼,故作恍然大悟状:“还是说我这斗篷,碍你眼了?”说着卫洵就状若不悦要起身,但卫洵抓住猩红色斗篷的刹那间却愣了一下。他竟然感到这斗篷在微微发烫!和火焰灼烧感不同,这种干燥的炽热更像正午时分的太阳,霸道散发出光与热,让大地开裂,河水干涸。斗篷发烫更像是某种感应,卫洵心中微动,下意识就想向自己右侧看去。但这次却是他被安雪锋挡住了脸。卫洵脸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不出声直接挣扎。安雪锋叹了口气:“小狼崽子,翻脸真快。”“你不能看,知道吗?”见卫洵完全没有半点合作的架势,甚至开始无师自通攻击他精神世界了。安雪锋‘啧’了声,拧眉转头道:“赶紧走,你想让他发疯?”“本体都没出来,安生点。你难道想——”后面的话卫洵听不到了,像是有人屏蔽了他的听觉。他陷入一片茫茫然黑暗中,看不到也听不到,但这却更让卫洵冷静。他将安雪锋的话思考了一遍又一遍,不能看,发疯,也就是说嬉命人来的不是本体,而是类似的主事人态。本体还没出来,嬉命人仍被困在印加太阳门。但精神态时卫洵能‘看到’嬉命人的主事人态,也就是说,对方极有可能和一样,此刻都在京郊殡宫旅程中。他有两位主考官。卫洵什么都想明白了。与此同时,守在门口的郁和慧也遇到了难题。“吞噬者先生,你不应该在这里。”三尾天狐戒备站起身来,严肃盯着忽然出现在面前的,如英伦贵族般的男子,平静道:“魔鬼商人不在这里,想必您是走错了。”就在郁和慧刚守在门边不久,吞噬者就悄无声息到来了。“没有走错。”吞噬者淡淡道,他拄着手杖,站在距离郁和慧三米的地方。墨绿眼瞳仍漠然如冰,旋涡状秘银面具遮挡面容,令人无法通过表情琢磨出他的意图。“我在等人。”等人?等谁?郁和慧对吞噬者更多几分警惕,他死亡时吞噬者还完全没有崛起,郁和慧对他没有太多了解,只知道他的橙色称号似乎与那只金色的史莱姆有关。能胜过蜥蜴公爵和黑寡妇两个老牌强大导游,坐稳西区s1高位的,绝对不能小觑。“这里没有你要等的人。”郁和慧表现出了完全不欢迎的态度,满是不善与戒备。在吞噬者出现的第一时间他就通知了追梦人,如果吞噬者有什么异象,郁和慧毫不犹豫就将攻击。但就像吞噬者说的,他好像真是只在等人而已,只是安静等在原地,没有上前。就在追梦人赶到这边的顷刻间,吞噬者动了。郁和慧刚要动手,却感到一股炽热烈风从身边刮过。恍惚间郁和慧仿佛看到一个冷漠瘦削的身影,他披着有星月纹路的黑袍,如寂寥夜空般冰冷,却又如岩浆般炽
热。那黑袍如凝固冷却的熔岩,构成星月纹路的耀眼斑痕不像星辉月光,更像流淌不定的岩浆。只看一眼郁和慧便觉得头脑刺痛,眼前一阵阵发黑。对方似是扫了郁和慧一眼,明明看不清容貌,但郁和慧却觉察到了对方冰冷怒意。仿佛被狩猎者锁定,郁和慧心跳犹如擂鼓,直到那人和吞噬者一同消失后半晌,他才缓过神来。“是他。”郁和慧缓过神来时追梦人已赶到他的身边,追梦小龙化作人形,神情冷肃。“主事人。”郁和慧脸色难看,更有一分疑惑与沉思。是主事人,又是卫洵的主考官。嬉命人一直隐藏的切片化身。但是,怎么会是他?“是谁?”郁和慧记忆中没有身披星月黑袍的主事人,也就是说对方在前十年并不活跃。“不能确定。”追梦人显然是认了出来,但却仍旧摇头:“太刻意了。”披指向性如此明显的星月黑袍,简直就像是故意的。要是真因此就轻易确认嬉命人的主事人身份,这才愚蠢。“我要离开一会。”追梦人道。说实话,嬉命人的主事人切片和吞噬者一同离开,这比终于认识到嬉命人隐藏的主事人身份是谁,更让追梦人在意。嬉命人切片和吞噬者走了,追梦人也离开。卫洵门前又只剩下郁和慧。天狐转了两圈,鼻尖顶了顶门,狐耳贴在门边,倾听房间内的动静。嬉命人切片是从房间内出来的,这让郁和慧十分担心卫洵的安危。但是通过两人间的契约仔细感知,确认卫洵没事后,郁和慧终究还是没有推门去打扰他。天狐盘坐在门前,三尾如没有一丝瑕疵的莲花瓣环绕身边。郁和慧双眼微阖,一边警戒四方,一边运转破碎的天狐内丹,汲取其中的力量。这次事件令郁和慧警醒,他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时间——说来可笑,明明他现在能算是特级四星的旅客,实力超出卫洵很多,但卫洵面临的危险却更超前。像是吞噬者,或是更进一步的某些主事人,郁和慧目前实力都无法阻挡。他必须尽快恢复原有实力才行。“还要精神纾解吗?”房门外发生的冲突卫洵无法觉察到,很快的,他的五感恢复了。但手中攥着的猩红斗篷失去温度。与猩红斗篷相关者已经离开,卫洵攥住斗篷的手收紧,然后松开。精神世界中他睁开双眼,冷静眸光正对上安雪锋的眼眸。被凤鸟羽毛引来的安雪锋眼珠是金红色的,就像两汪岩浆池。他这次没有避开目光,而是坦然直视卫洵的脸,将他眼中脸上所有神情尽数收入心底,心中翻涌着许多情绪,但安雪锋的目光却很是平静。他松开了卫洵的手,向后退去,如果卫洵想要断开精神联结,他不会拒绝。但在松手的刹那间,卫洵却反握住他的手,上半身靠近过去,压住安雪锋,看起来像是坐在了安雪锋的腿上。“做吧。”必须要变得足够强大才行,卫洵无比冷静理智。但当他们精神开始纠缠,气息互相浸染时,卫洵却趁安雪锋放松之余咬住了他的脖颈,听安雪锋闷哼一声。虽然理智冷静……但他还是很生气。安雪锋没有松手,也没有推开他,而是任由卫洵发泄怒意。他咬破了安雪锋的脖颈,精神上的创伤比伤在身体时更痛,却也让他们更紧密联结在了一起。气息通过密切接触的创口互相浸染,难以忍受的痛苦和痛快贯穿卫洵全身,眼泪滑落,他扬起脖子,张嘴无声嘶喊。明明想要远离,但身体却渴求这剧烈的痛苦与快·感,反
倒更贴近安雪锋。安雪锋盯着卫洵近在咫尺的脖颈,他下颌绷出一道硬线,眸中火色越来越深,到最后近乎暗红,仿若火焰烧尽后的余烬。人性的理性藏在余烬中,隐约暴露出藏在深处的,属于兽性的独占欲。他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咬住了卫洵喉结。那是魔种所在的地方。火热滚烫的气息烙印在那里,仿若一个标记。却激起了对方冰冷的不满,卫洵沉浸在精神世界中,忽然觉得呼吸不畅,好似被巨蟒缠绕紧缚,那是现实世界中的触手缠绕上了他的身体。泥人的身躯遇到湿气变得比平时更软,轻易就能做出任何动作。触手缠绕间有意令自身气息凝为液滴,融入糅合到泥人的身躯中。湿淋淋的泥浆中满是饱含气息的液体,被炽热凤羽一次次烤干,又被触手一次次弄湿,如此反复,最终让自身的气息染遍卫洵全身,留存于他身体深处。——卫洵精神染上安雪锋的气息,泥人身躯却融入了的液体。这可比正经导游和旅客间的联结过分多了。但想让他更脏,想让他失控,想让他浑身布满自己的气息。随着气息浸染不断加深,卫洵额前红色血滴逐渐褪色,隐没。这代表这滴血液渐渐被他掌控,与卫洵融为一体,不再泾渭分明。却也隐隐像是代表贞洁的守宫砂因为主体失去童贞,而消隐于无。没有男人看到如此情景会不激动,触手更激烈缠绕在卫洵身上,漆黑阴暗的爱意与欲·望如潜藏于心底深处的猛兽除去了枷锁。这猛兽同样影响到了安雪锋——他们毕竟是一个人。——五个小时的时间,真的很长。“你怎么现在回来了?”津津有味吃着薯片看直播的张星藏没想到追梦人竟然突然回来,下意识把高热量的垃圾食品藏到身后。但追梦人却没空理他,只是简短道:“去归途驻地,跟我走。”追梦人有归途那边的权限,顺利带着张星藏到达了归途的会客厅。王澎湃已经在门口等他们了。“发生什么事?”追梦人会突然带张星藏来拜访,绝对有要紧事。“安队有空吗。”“啊这,哈哈。”王澎湃有点尴尬干笑两声,咳了下:“那啥,安队刚歇下。”“安队他现在状态这么差吗?”张星藏奇怪道:“我记得那会他精力充沛的很,都是连夜不睡觉的。根本没人能熬得过他。”“百晓生在吗?”追梦人不动声色踩了张星藏一脚让他闭嘴,跳过这个让王澎湃尴尬的话题。“这个,百晓生和鹿书橙回现实见家长去了。”王澎湃满口胡诌,觉出追梦人语气不对,正经起来:“怎么了?”“有什么事就跟我说。”“你们还和占星者有联系吗。”追梦人直接问道。东西区有壁,但占星者是西区排名第二旅队‘oulti□□(神秘学)’的队长。归途和西区第一白教堂旅队交情不深,毕竟白教堂整体都太过排外,而且对‘污染’‘恶魔’零容忍。和第二神秘学关系倒是还好,安雪锋去拉莱耶时船上就有神秘学的副队大魔导师。占星者更是曾为安雪锋做出‘只有足够的玛瑞亚蝴蝶碎片才能缓解安雪锋的怪病’这样的预言。足能看双方关系有多亲近。“还好,占星者还是老样子。”追梦人问道:“他还是没能与自己的主事人切片和解?”“对,还是不行。”王澎湃耸肩:“而且他也不是很想和解的样子,毕竟‘理念’不同。”神秘学的人都有怪癖,
据说占星者曾在十年前做出过关于旅社的重大预言,但是预言具体内容没人知道。从那以后占星者就深居简出,直到他切片成为主事人的时候闹了个大的——占星者竟然和自己的主事人切片打起来了!不是假打,是真刀真枪的干了起来,差点弄得两败俱伤,同时陨落!当时闹得大的甚至安雪锋都赶往西区帮忙,才将占星者和他的切片分开。“你也知道,占星者是把什么给切下来了。”王澎湃叹道。正常旅客或是导游切片,都是分出自己一部分的情感与灵魂,本质上来说,他们仍是相同的个体。如果自身死亡,那还有切片在,虽然会衰弱,但也算是没完全死。但占星者却特立独行。他把对预言持悲观态度的自己给切出去了!预言晦涩难懂,有多种解答方式,有积极明朗的,自然也有消极悲观的。同样一个预言占星者能看出‘灭亡’,也能看出‘希望’,就看从哪方面解答。“所以我们都猜测占星者当年是做了个非常可怕的预言。”王澎湃道:“可怕到他必须把持悲观态度的自己切割出去,才能保持理智,不疯掉。”所以占星者会和自己切片视若仇敌,并且完全不想融合,也是正常的。当年???和占星者的生死激战,其实是想要自毁。但被安雪锋阻止后,???从此不知去向。“???还活着吗。”追梦人追问道。???是占星者切片的主事人代号,代号会是???,足能看出对方对于未来究竟有多悲观迷茫。“你见到???了?”面对王澎湃的问话,追梦人点头:“是他,但又不一定是他。”对方披着???的主事人长袍,但内里的掌控者,却极有可能是嬉命人。“我明白了。”王澎湃脑子转的很快:“你的意思是,丙二五零的主考官不是嬉命人的主事人切片,而是???吗。”“也许是被嬉命人控制的???”追梦人沉声道:“过于悲观的???没有自我毁灭,而是活到现在,本来就不对劲。”“的确。”王澎湃叹道,总算明白了追梦人的来意:“传说占星者做出那个有关旅社的预言时,嬉命人是唯一的在场者。也有人说那个预言不是对旅社做的,而是关于嬉命人的。”如果占星者的悲观真与嬉命人相关,那他切割出来的???会在自我毁灭不成后,去找嬉命人,也是理所当然的。嬉命人洞察命运,玩弄命运,又与那个预言有关,???当然会去找他。甚至以???的悲观和自毁倾向来看,他放弃自我,成为嬉命人的傀儡,这也是正常的。“嬉命人很难有主事人切片,如果他的‘切片’是???的话,倒也对得上。”王澎湃冷静道:“更何况屠夫联盟是横跨东西区的大组织,以嬉命人的性格,我们不信他对屠夫联盟的掌控范围只在东区。他必然在西区也有安排。”???作为一名隶属于西区的主事人,这就很合适了。“印加太阳门那边还好吗。”追梦人冷静下来问道:“???和吞噬者有联系,我怀疑嬉命人想提前出来。”说到这句话时,追梦人一顿。想到已经对安雪锋上瘾,张口就是‘做五小时’的丙二五零……追梦人沉默了,他忽然觉得就算嬉命人想提前出来,这也是非常合理的。而且丙二五零也会是他最好的继承人,灵媒会和嬉命人一起上战场,阴阳蝶很难独掌大局,性格不符合。但是丙二五零进来了,一切就都迎刃而解。嬉命人绝对忍不到年末
庆典那天了,他绝对会提前出来,亲自教导丙二五零。追梦人又和王澎湃聊了一会,张星藏也加入话题。说实话,跟丙二五零这几天追梦人完全没休息。或者说自从张星藏被救回来后,追梦人就没好好休息过——救回张星藏之前更是几乎没有休息时间。紧绷的精神稍微松缓下来,追梦人打了个哈欠,困倦极了。身上斗篷都开始明暗不定。张星藏和王澎湃见状压低声音,追梦人陷入浅眠。睡眠对追梦人而言是积蓄力量,吞噬者、???和傀儡师都给追梦人带来了紧迫危机感。这一觉他睡得很沉,半晌才骤然惊醒。“我睡了多久?”追梦人下意识问道,但回答他的却不是张星藏。“你睡了三个小时。”“安队?”追梦人抬眼看去,正看到安雪锋坐在他的对面。安雪锋短发水汽未干,像是刚洗过澡,浑身是沐浴露的薄荷淡香。最显眼的却是他脖颈处十字交叉,贴着两枚创可贴。“印加太阳门内太阳爆发了,是第十周期。”注意到追梦人的目光,安雪锋下意识侧过头去,严肃道:“嬉命人会在年末庆典前出来,预计时间……”“安队!”安雪锋的话却被追梦人打断了,只听追梦人惊讶道:“还没到五小时吧,你怎么——”没到五小时,你怎么提前出来了?“什么五小时?”追梦人话一出口就觉得不对,讪讪噤声。张星藏没眼色还在旁边好奇问。问问问,问个屁!没见安雪锋脸色已经黑了吗!“五小时还没到啊?”卫洵打开房门的瞬间,郁和慧也是和追梦人同样的疑惑。“挺激烈的,三小时就搞定了。”卫洵轻描淡写道,郁和慧扫了他一眼,理智没追问‘到底是怎么激烈’的。但看到卫洵喉结上的伤口和身上浓郁潮湿的,属于另一人的气息,郁和慧就有点心塞。“水。”卫洵叫郁和慧进来,主要是水之类的物品大多都是郁和慧带着。接过水后,郁和慧就见卫洵脱下斗篷和衣服,然后毫不犹豫将一整瓶水都倒到了自己身上。“你这是——”郁和慧哑口无言,看卫洵轻易抚平了喉结上的伤口,并将身上那些带着气息的泥土全都挖了出来,扔到了养玉米笋的陶罐里。他挖掉扔掉的泥太多,以至于陶罐都装满往外溢出来了,泥块洒落在陶罐周围,堆成一小堆。卫洵又不疼,从旅社那边买了几瓶生长药剂,就把身上缺掉的泥又长回来了。一番清理后,卫洵身上的气息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卫洵像是生气了。郁和慧欲言又止,最后没忍住,低声拧眉问道:“安队他欺负你了?”卫洵一向很喜欢去爽的,郁和慧还是第一次看到卫洵这样!而且三个小时就结束了,难道安队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没有,挺爽的。”卫洵笑道:“我现在感觉很好。”“真的,你看。”卫洵张开手,指尖燃着一缕炽热的红色火焰,正是三昧真火。他此次精神交流目的已经达成,安雪锋气息浸染在他的精神中,那滴血液彻底融入卫洵体内,血中的三昧真火为他所用。“安队很不错。”卫洵毫不吝啬夸赞,三个小时就成功浸染下气息,让卫洵省了很多事。“那你……”郁和慧还是不放心,扫了眼堆在墙角的那堆泥。卫洵叹道:“安队没做错,是我不够强。”他现在的实力去看主事人确实会疯掉,卫洵清楚这一点。“只是一些迁怒罢了。”当然,明白是明白,情绪还是有的。然而这种
情绪,包括他咬安雪锋的那一口,其实都没什么道理。毕竟理论上讲,他们之间也没有多密切的关系。还是被导游和旅客之间的联系,被上瘾关系影响到了,才会有更多需求。不仅是他,安雪锋同样被干扰到了。他们之间关系是不是有些过于深了?贤者时间,卫洵深沉剖析自己,这次精神交流就差点做出超出正常旅客导游之间关系的事情,好在安雪锋稳得住,但还是过界了。导游与旅客正经关系到底和卫洵最初认为的床伴不同,他虽然不在意这些,够爽就行,但也会想,冒险带来的爱意和占有欲何时才会消散?像是冒险效果仍在影响,却更像早就超出了冒险的影响。他们之间关系的界定,仿佛已经模糊。卫洵没动和安雪锋之间的联系,只是把身上被弄出的痕迹和气息清扫过了。“正好还有时间,我去看看白鹿。”现在才刚六点多,时间正好。知道卫洵没有大事,郁和慧放下心来,跟他一起走去隔壁。房门关上,房间中恢复黑暗与寂静,忽然间,墙角陶罐处发出轻微震响。“窸窸窣窣窸窸窣窣——”陶罐中堆积的泥土如旋涡般缓慢转动起来,不过几秒就开始如沙漏般飞速下降!富含深渊能量的泥土被玉米笋疯狂吸入,它的体型也如吹气球般胀大起来。顷刻间整个陶罐中的泥土全被它吞噬殆尽,而玉米笋仍旧不满足!“砰!”仿佛有无数条嫩黄色的彩带从陶罐口喷射而出,但这却是玉米笋的触须!吞吃那些泥土后它又发生了变异,触须们贪婪探向散落在四周的泥土,疯狂将它们卷起来塞入口中,不过几秒时间这些泥土也全被它吃掉了。“咔嚓——”陶罐无法承受膨胀变大的玉米笋,周围出现无数细密裂缝,但听到这声音后,玉米笋却是浑身一僵。父说……留在……这里……留在容器中,不能出去,这是强大父亲的命令。但是它现在已经变得太大了,绝对会撑裂这个小罐子的。它的一条触须就要有原本的它那么粗。怎么办?不太聪明的玉米笋犯了难,忽然间,它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好办法。“砰!”陶罐的底被它咬掉吞吃了,玉米笋整个蠕虫畅快溜进了恶鬼之虫们咬出的小洞内,当然了,它听父亲的话,只是大半身探了下去,尾端还抵着陶罐——只是陶罐太小,连它尾端都塞不进去了。聪明的玉米笋将一条触须伸进陶罐中,伪装曾经的自己。它甚至还机智的吞吃了许多泥土,重新填满了陶罐,并且把陶罐周围的小土堆都复原了。这样……父……应该不会……发现了……那些泥土中蕴含的浓郁深渊气息让玉米笋度过了最艰难的幼年期,现在的它迫切需要吞噬大量泥土、岩层和矿石来攫取供应成长的能量。长大,变强!经过隔壁地下时,玉米笋嗅到浓郁的猎物气息。但是——隔壁是……父的猎物……不能吃……玉米笋乖觉转了个方向,去别处觅食了。虽然尾端抵着花盆,让它没有那么自由。但玉米笋有无数触须。那些触须帮它抓住猎物,搜刮泥土岩石,吃着这些富含能量的食物,玉米笋变得越来越长,越来越长。“呦呦呦!”白鹿妖急的又蹦又跳,疯了似的用头去撞地砖。“别撞了,本来就傻。”幻化成白发男孩的白鼬小雪呵斥道。这白鹿发过好几次疯了,撞地砖也不是第一次。它最初撞得时候小雪还好奇挖开过地砖,结果看到一地刚孵化出的,蝎子似的黑
色小虫。最可怕的是连地砖里面都是。小雪:……一想到自己被虫子包围,小雪就打了个寒噤。但这些虫子上都有主人的气息,杀是不可能杀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杀的。眼不见心不烦,小雪又把砖块放了回去。再见到白鹿疯狂撞地,他倒是不烦了,甚至还有点怜悯。“早点带主人找到参精吧。”小雪规劝白鹿妖,但他也觉得自己这是在做好事。要发展到小汤山上全都是虫子,那可太吓人了。早点搞到参精,让主人不再种虫子,这对谁都好。“主人!”看卫洵推门进来,小雪积极就迎了上去,他的态度和最初有了很大的转变。这密布地砖地下的虫群有很大贡献。“白鹿他——诶诶!”“呦呦呦!”刚才还在撞地的白鹿一反常态冲了过来,撞开小雪,竟是四蹄一软,跪倒在了卫洵的面前!郁和慧眉心一皱,要挡在卫洵和白鹿妖之间,但卫洵却挥手阻止。“您,您是有缘人,土之精华的化身,参精在您的庇护下,定能成功化灵的。”这白鹿竟口吐人言,声音楚楚可怜。而且它乖觉的很,直接把一顶高帽子给卫洵戴上了。“没错,我会保护它的。”卫洵道。他抓灵参本来就不是为了吃,而是看看它到底是不是佟和歌。如果是最好,如果不是嘛……到时候再说。听卫洵如此诚恳,哆哆嗦嗦的白鹿妖倒是冷静了些。它能听出人话语真假,知道这土精说的是真的。虽然手段激进了点,但这土精确实是想保护灵参。“不是灵参不愿来见您,他被困住了,无法离开参窝。现在参窝彻底隐蔽,就连我都寻找不到。”白鹿妖语气也缓和了些,试探道:“如果,如果您能从白老太太手中救出山翁,或许能与参精传话,让参窝出现。”“山翁?”卫洵问道,却是没看白鹿妖,而是望向郁和慧。就在刚才,他感到了郁和慧剧烈的情绪波动。“山翁……”郁和慧张口,声音却异常沙哑,近乎听不清,卫洵第一次见他情绪如此激动。“山翁……是何首乌的别称。”虽然心中一直有点希冀,但郁和慧不敢多想。只是参精而已,说是佟和歌还为时尚早,这真是不一定的事。毕竟虽然佟和歌祖上是采参人,但佟和歌的橙色称号却和参无关,而是‘山鬼’,《楚辞·九歌》中的山鬼。他最常用的灵物也不是参精,而是何首乌和太岁。太岁是疗伤圣药,治疗精神创伤。而何首乌……咳。佟和歌的何首乌治脱发是真的厉害,当年每次上架旅社商城时都会遭到哄抢,归途当年能那么快就置办出像模像样的旅社驻地,佟和歌的何首乌功不可没。只是灵参出现不算什么,但如果何首乌和灵参一同出现的话——卫洵挑眉:“有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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