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指微微颤抖,放下车帘,努力平息着自己的心绪。
怕什么,这辈子,她若是能躲过前半段的劫难,便不用再与他再生纠葛。
听到外头的马车颇有些阵势,似乎快要经过,江眠月鬼使神差的,悄悄将马车帘打开了一条缝隙,小心翼翼往外看。
只见镶金印花乌木马车一晃而过,风吹起对面的车帘,露出一个须发皆白,满面愁容的……年逾古稀的老人。
江眠月愣住了。
这辈子的祁云峥,难道已经是个老头?
那镶金印花乌木马车行驶极稳极快,掠过街道上掀起微尘,在夕阳下翻滚涌动。
江眠月将车帘放下,皱眉思索那人已经老去的可能性。
虽只是潦草一眼,但是江眠月莫名觉得那老人在气质上莫名跟祁云峥很像,都有一种权势在身、掌控一切的气魄。
还是说,身在高位的人,皆是如此?
这时候陆家的马车也在喧闹之中重新开始行进,相比那乌木马车而言,陆家这马车窄小而不稳,时不时硌着什么“咯噔”一下,引起江眠月小腹一阵汹涌,打断她的思绪。
她面色惨白的闭上眼睛,只求快些到家躺下。
若不是今日正好爹爹归来用了马车,她身子不适无法自己步行回家,江眠月根本不想上这辆车。
“眠眠,你还好吗?”陆迁问。
从他的角度看去,江眠月面色苍白如玉,衣袖外露出的皓腕与手指白得可以看到青蓝色的血脉。
她一低头,脖颈纤细如鹅颈,乌发有些许散落,顾盼间是人间绝色之姿。
陆迁喉结微动,呼吸急促,他一面问出关切的话,一面做出一幅要上前来扶她的样子。
江眠月看出他的企图,立刻咬牙忍着疼痛,努力直起腰来,“陆迁哥哥放心,我没事。”
上辈子她不知此人的真面目,错付了信任,在车上时,还被他搂在怀中,差点被他占了便宜。
当年她腹痛难忍,无心去想那些细节,如今再看此人,早已有无数端倪。
她只恨当年的自己没有长眼,被此人的虚伪外表所蒙蔽。
如今她力不敌他,若是直接与他撕破脸,自己讨不到好处,若非如此,江眠月恨不得此时能拿出把刀来,将他剜了了事。
如今的陆迁还未与她撕破面皮,倒还讲些表面上的“君子之风”,她态度坚决些,他便不会造次。
果然,陆迁见她如此,便没有再上前,只是嘴上依旧关心爱护,十分体己,让她注意身子保暖,似乎已经猜到了她此时为何不适。
好不容易到了江府门前,陆迁又殷勤着扶她下马车,江眠月额头上已经满是冷汗,她咬牙道,“陆迁哥哥,可否帮我喊述杰哥哥来?”
陆迁一愣,见她眼神坚决,便应声下马车帮她叫人。
江眠月见他离开,缓缓松了口气,起身低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衣裳。
果然,她靛色的学袍上,已经沾了暗色的痕迹。
天色渐渐暗了,夕阳落下之后,马车里有些冷,江眠月瑟缩着等待,心中莫名有些紧张。
不过一会儿,她忽然听到脚步声,随即有个温柔的声音响起。
“妹妹找我何事?爹爹刚到家呢,外头冷,快跟我回去。”
江眠月听到哥哥那熟悉而又久违的声音,眼眶瞬间一红,几乎要哭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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