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春家姑娘抗拒不成,一气之下上了山要去做道姑,结果耐不住寂寞,又溜了回来。
后来,想是她觉得自己一个人努力是搅不黄这桩婚事的,于是便时时便写信来宣扬自己的‘丰功伟绩’,只盼着钟却也能出上一份力。
其实,遂了她的意也好。
总好过此时她千里迢迢嫁来京城,才一入府便遇上钟家祸事。
这本该只是他们家的祸事,与春让并不相干。
可是这一切又为何要落到他身上?!
钟氏满门奉公守法,从未有过逾越,怎么就落到这样满门屈死的地步?
四世同堂之家只剩下他孤身一人,何其悲哀。
五隐怎么把他放在树上的回来时他还是那个样子,没有动过分毫,倒是有些定力。
“你跳下来。”
钟却昏昏然中,忽听得一个声音直击他的灵台,有人叫他跳下去。
是了,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就好了。
那个一身红装的女子站在树下朝他伸手,叫他跳下去。
他看不见她的面容,却固执地认为这一定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女子。
她是来助他解脱的。
钟却闭上眼睛,任由自己摔下去,急速下落的感觉让他有一瞬间的怔然,他似乎感受到了自由和解脱。
五隐抬手接住他,将他拦腰抱住,甚至都没有朝后退了半步。
钟却觉得自己落入了一个怀抱,一个坚强而有力的怀抱。
这怀抱温暖得叫人安心。
五隐松开了手放他落地,钟却却似十分依恋,反而来抱她,一伸手,摸到了她背上三把寒凉的剑,登时清醒过来。
钟却茫然的睁开眼睛,入眼便是近在咫尺的凤冠,他连忙退后一步,让开些距离。
“你……不是走了吗?”
五隐道:“我回去取剑。”
又问:“可有去处?”
钟却张了张嘴,回头去看京城的方向,他没有家了,自然也没有归处。
五隐看他一副茫然的样子,想必还沉浸在那一场杀戮里,便也不追问了,只道:“我往灵州送剑,你可与我同去?”
钟却点了下头,道:“多谢……春姑娘。”
“我是五隐,不是春让。”
五隐?
钟却的脑子早已不会思考,面前的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哪怕拿着剑叫他撞上去,他也会乖乖听话。
五隐冷声道:“走吧。”
钟却收回目光,埋头跟着五隐走了。
他必须走,他只能走。
两人一前一后穿梭在树林里,五隐安静惯了,钟却还沉浸在家破人亡的悲伤里,他们寂静无声地往前走去,活似两个孤魂野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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