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良伯没有完全直起身,双目低垂,双手将手中之物恭敬递上:“是刚刚拆到的信件。”
&esp;&esp;欧晏落没接过,转身走到酒柜旁随意抽了一瓶红酒:“嗯?”
&esp;&esp;“是拖欠尾数那个订单的收据。”良伯补充道:“鵺今次负责的那个。”
&esp;&esp;啵!
&esp;&esp;软木塞打开的声音清脆,欧晏落挑起眉脚静看着他,许久才问:“谁替那人付的尾数?”
&esp;&esp;良伯摇头:“不知,我问过财务,说是今早这个单子的指定账户入的账,财务查过去,对方用的是幽灵账户,查不到人。”
&esp;&esp;“恰好450万?”
&esp;&esp;“对,一分不少。”
&esp;&esp;红酒入杯,欧晏落凝视着在杯中晃荡起涟漪的酒液,直到涟漪消散,他才走回沙发,食指敲了敲茶几。
&esp;&esp;他没出声,但良伯已经意会。
&esp;&esp;将开了口的信封放到茶几上,良伯半鞠着身子往门口方向退。
&esp;&esp;“欧生,没什么吩咐的话,我下楼继续记账了。”他低声道。
&esp;&esp;“慢着。”
&esp;&esp;欧晏落饮了酒的声音在空旷办公室内显得格外阴冷:“良伯,你跟着我多久了?”
&esp;&esp;“快30年了,欧生。”良伯答得很快。
&esp;&esp;许多年前的那个月夜,他已经认定了眼前还不及他胸口高的那位小男孩,将是他下半辈子忠心侍奉的“欧生”。
&esp;&esp;那晚他听到枪声赶到书房时,男孩已经站在门口。
&esp;&esp;佣人们早已害怕牵连到自己性命,全退下了,书房门没有关严,走廊里似乎还有男女吵骂的癫狂声音一直回荡着消散不去。
&esp;&esp;男孩那时候还没开始戴眼镜,在微暗昏黄的壁灯下,他的眼珠子异常的黑。
&esp;&esp;黑得一片死寂,无法容下任何活物。
&esp;&esp;只一眼,他就被男孩毫无收敛的浓烈杀意逼迫得快弯了膝盖。
&esp;&esp;男孩只吩咐他把书房地毯处理干净,不要留下血迹,不要影响他看书的心情,就离开了。
&esp;&esp;仅留牙齿微颤的他,陪着书房里又哭又笑疯疯癫癫的老欧生。
&esp;&esp;“30年了,良伯,那你还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吗?”欧晏落放下杯子,背往后倚,将自己藏进黑暗里。
&esp;&esp;良伯看着面前即便已经藏起所有杀意,但依然让人脚如灌铅无法动弹的男人,心里竟冒出来一个滑稽荒谬的想法。
&esp;&esp;鵺有没有看见过欧生失去控制的模样呢?
&esp;&esp;如果见过,她还敢继续跟在欧生身旁吗?
&esp;&esp;良伯将思绪想法通通压下,腰背又一次弯得极低,道:“知道的,我之后会把地毯清理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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