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阵刺耳的杯碟碎响之声,候在书房外的下人们惊恐抬眼。
半刻钟后,霍翊坤从书房走出,神情依旧。
只吩咐守在门口的两个小厮暂时不要进去打扰大公子。
两个小厮面面相觑,皆明了此时大公子定是因为什么事情正在气头上,哪里敢去触他霉头,乖乖候在外面。
没过多久,屋里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碎响,门外的两个小厮从未见过大公子发这么大的脾气,皆冷汗直流。
外面人听得害怕。
里面的赵行远也着实被气得不轻。
他本是察觉端倪,欲先下手为强,给霍翊坤置办一门亲事,好断了他的念想。
却不料被他反将了一军。
“义父和赵家待我恩重如山,婚后我自会全心全意对待玉儿,若她不愿意分府,就依然是这宅子里的四小姐。”
“我知道你心疼她,可玉儿大了,终究是要嫁人,你总不能让她以闺阁女子的身份终老在赵家,你让世人如何看她?”
那一句句十分中肯,也非常戳人心窝子的话,让赵行远气郁交加。
可哪怕霍翊坤再所言极是,也改变不了他趁虚而入,勾引赵姝玉的罪大恶极。
同样让他异常气恼的还有赵姝玉。
自己捧在掌心里的娇娃娃,在他离家前夜,还在他身下婉转承欢,可他一走,就被别的男人勾了去。
一想到他二人暗里私会,放纵偷情,赵行远就恨不得立刻去含玉轩狠狠惩戒赵姝玉。
可又怕从她嘴里听见和霍翊坤一样坦然的回应。
他恼她也怕她真的心悦于霍翊坤,非君不嫁。
到那时,一个想娶一个愿嫁,还已有了夫妻之实,他还能以何种立场阻止?
郁怒之中,赵行远一掌拍裂了墙边的金花梨半月桌。
那桌上还放着赵姝玉幼时做的泥偶娃娃,一男一女,工艺奇差,也跟着滚落到了地上。
“这是大哥哥,这是小玉儿,玉儿要永远和大哥在一起。”
天真稚嫩的童音还犹言在耳,可那曾经粘着他说要永远在一起的小娃娃,已经彻底长大了。
赵行远弯身捡起地上的泥偶娃娃,几次骨节泛白,掌中用力,却还是舍不得将其捏碎,终是又放了回去。
至此赵家大公子赵行远初初回府,就大怒一场,在书房里闷了许久,还未调整好心情。
不久之后,夜幕降临,赵府的洗尘宴起。
这是照例给回府的当家大公子赵行远接风洗尘,一直都是一派热闹融洽的家宴。
而今夜的洗尘宴亦是不大不小。
不大,赴宴的也就是赵家兄妹四人和一个霍翊坤。
不小,却也请来了城中伎乐坊里司吹拉弹唱舞的一众戏子,还是有几分热闹。
花厅里,席间一圆桌,不多时五人便到齐。
然而从这场洗尘宴开始,赵行远的脸色就不大好看。
但他平日里威严持重惯了,就算沉着脸不说话也不算突兀。
霍翊坤依然神色自若,毫无异样。
赵姝玉却心中惴惴,说话小小声,吃饭也不敢大动作。
过去对赵行远的那股亲热劲儿也没了,伏低做小和鹌鹑一样,只想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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