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你手下留情,也算是为我大明朝保下一个大才,史书会公正评价于你。”
王正宪笑着道。“你应该还没见过他吧?同去大堂?”
孔愈问道。“也好。”
二人带着忐忑不安的县丞,一同朝大堂而去。这时,县衙门口有队官前来宣报:“浙直总督兼浙江巡按监察御史胡宗宪,到!”
“浙江都司佥事兼宁波绍兴台州参将兼蓟州总兵戚继光,到!”
“福建总兵官兼镇篁参将兼平蛮将军俞大猷,到!”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三声宣报简直震耳欲聋,落在孔愈耳畔,亦如平地的三声惊雷,险些没将他腿吓软。一旁的县丞倒是瘫软了,由两个衙役搀扶着。王正宪也很惊讶,“胡闹!汝贞去年来看我,身上就不大好,春寒最难熬,这个时候他不好好养病,怎么还四处乱跑!”
说完,便急匆匆地冲了出去,一副要兴师问罪的模样。孔愈只好咽口唾沫,打起精神跟了上去。……县衙的门口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惊动了。这里本就是东阿县最高的衙门所在,平时规制已十分森严,最近由于临近县试,且今日升堂审案,又有新建伯登门,新建伯的亲兵队和衙役典吏们都在外面戒严着,就显得更加森严。这时居然有马队往这条街面闯,因有队官早来宣报,一队亲兵立刻向马蹄声方向跑去。几匹马出现了,那对亲兵认出了最前方马上坐着的是戚继光和俞大猷,根本不敢拦,正想着打招呼,戚继光和俞大猷已经驰着马奔到了县衙门大门口才勒缰停下。王正宪和孔愈刚好一前一后从大门走出来。王正宪对戚继光和俞大猷显然极熟,从大门的台阶上迎了下去,并往街后瞅了瞅。戚继光和俞大猷翻身下马,将马鞭向身后的人一扔,便朝着王正宪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王先生,您也来了。”
王正宪点头,“汝贞呢,怎么不见他?”
“胡部堂在半路就晕倒了,我们在城外的一座古寺将部堂放下,这才来县衙的。”
“晕倒?”
王正宪眉头一拧,“可请了大夫?”
“听说李时珍最近就在这一带行医,已经派人去寻,但部堂病势紧急,想着请孔大人寻些县内名医,先帮部堂稳住病情。”
孔愈这时急忙领他们走进大门,然后道:“前任知县李孝先的妻子便是名医,我这就派人去请。”
“有劳了。”
俞大猷点头,神情依旧严肃。戚继光接话道:“于可远在哪?我们这次来东阿,就是为找他,胡部堂昏迷前就有吩咐,到了地方,立刻召见于可远。”
这时,一直在县衙二堂看顾于可远的的俞占鳌听闻俞大猷来了,立刻小跑出来,跪倒在俞大猷身前:“将军,于可远被羁押在二堂了。”
“羁押?”
俞大猷脸色有些难看,“谁敢羁押这样一位抗倭功臣?”
连是否有罪、什么罪、羁押是否合理都没问,眼神像是带着刀子,就朝孔愈射来。抗倭功臣?于可远什么时候成为抗倭功臣了?孔愈只觉得自己腿有些麻,连忙把住一旁的王正宪,“误会,都是误会!下官这就派人将于可远请出来!”
俞大猷仍有些愠怒,朝着俞占鳌训斥道:“几次三番叮嘱,要你守在于可远身边,护他周全,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归队去领罪!”
其实并不是责难俞占鳌,而是借着这个话说给孔愈听。摆明了讲,这是在宣示主权,告诉孔愈,于可远是他护着的,敢动他,得先问问自己答不答应。这是赤裸裸的打脸。孔愈当然能听懂,也不敢反驳,人都不派了,急忙赔笑道:“将军稍等,下官这就亲自将于可远请来!”
戚继光冷道:“怎敢劳烦孔大人。”
“不劳烦,不劳烦。”
“哎。”
王正宪轻叹一声,并未帮腔,毕竟是他做错了,也不算委屈。待孔愈离开,一行衙役又去李孝先家里请他妻子过来,王正宪才走到戚继光和俞大猷身边,虽然胡须头发都花白了,却不无孩子气地一笑,“你俩一唱一和,戏也做完了,该告诉我,胡汝贞到底怎么样了吧?”
俞大猷摸了摸脑袋瓜,讪笑道:“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老,胡部堂是劳累了些,但并没昏迷,只是不想牵涉进山东的通倭案子,才借了这样的由头。”
戚继光接言道:“赵云安给您老去信,胡部堂都知道,也猜到您会在这里,所以托晚辈邀请先生,到古寺与部堂同住几日。”
“同住是假,麻烦我是真。早知道你们要来,何必折腾我这一趟!”
王正宪无奈地笑笑,“一会同去就是。”
然后忽然想到了什么,好奇地望向俞大猷,“你刚才说于可远是抗倭功臣,他做了什么?”
“现在虽然没有,但部堂都来了,也就八九不离十了。”
俞大猷神秘地一笑,“关系甚大,这里不方便谈,您老到古寺就明白了。”
“所以,我还是小瞧了这孩子?”
王正宪笑笑,然后摇头道:“前有张居正,后有于可远,现在的年轻人,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都是我大明未来的栋梁。”
戚继光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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