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侍从跪在地上,伺候着摄政王染指甲。指甲的花样子在托盘中,那是一双被锯下来的手,手腕处的血肉和指甲的蔻丹一样鲜艳。
这双手的主人是一个坤泽,曾是当今皇帝的后宫佳丽之一。只因他吹了摄政王的枕边风,皇帝勃然大怒,以谋反罪处了他死刑。
看着自己镜中的手,柳明玉有点想不明白:
白骨为何认为阮棠会怕孤?孤的样子哪里可怕?
孤多好看啊。
一想到日后,小黑狗得知自己真面目后惊讶的样子,柳明玉就颇有乐趣。
晾干了指甲,柳明玉又将自己埋进那堆公文里。
今日前来汇报的侍从是个新晋升上来的,姓临,柳明玉从前没见过。
头一次有资格在摄政王面前跪着,临侍从激动得浑身发抖。按照规矩,他不能抬头,因此始终□□似的紧紧伏在地上,屁股撅得老高,用比给祖宗上供还恭敬的语气颤声道:
“禀报王爷千岁,阮知府是凛川府一等一的好官,百姓们有口皆碑。阮知府爱民如子,清明如镜,家中生活极为素朴,在任期间政绩斐然。”
白骨都快听不下去了,脚趾差点把鞋底抠破。
临侍从不能抬头看,自然不知道摄政王大人的神色,还沉浸在忘我的瞎话中:
“阮知府还教子有方,大公子阮庐自幼熟习礼教,孝悌守礼,心底纯善,将庶出的妹妹也视作亲姐妹来疼爱,是远近有名的谦谦君子。”
他想得很圆满:摄政王特意问阮家的情况,一定是要提拔阮家了。还有阮庐,看来是势必会和王爷结亲了。他可得好好推阮家一把,日后说起,阮家发达了自然也少不了他的。
暗中抬眼偷看一下,他只看见王爷那双手在纸上记着什么。
看来王爷当真是对阮庐上心了,临侍从满心欢喜地琢磨。
他说得认真,柳明玉却听得马马虎虎。不仅开小差,还在纸上信手涂鸦。
画的都是心之所想。
比如,阮棠峻挺的肩角,富有骨节轮廓的手腕,以及葡萄似的小脚趾。五个圆鼓鼓的小肉球,一看就很好咬。
见王爷执笔的手顿了一下,临侍从心说王爷肯定是把我的话听进去了,更加卖力地讲述早已编好的故事,诉说阮庐是一个多么完美的人。
柳明玉敷衍地听着,心想:好遗憾,上次没有趁机咬一下小黑狗的脚丫。
半晌,才听见脚下跪着的人说道:
“王爷,这次了解到的情况已禀报完毕。”
柳明玉命白骨将临侍从带下去,自己则翻开一旁的册子,在心中梳理思绪。
因阮知府渎职,凛川府下的几个州县瘟疫蔓延,数月得不到控制。她此次本是为了阮知府的渎职之罪而来,如今看来又要多几个罪名了。
渎职怠政,收受贿赂,卖官鬻爵,结党营私,条条都是株连满门的大罪。
阮知府本人处死,其余的或是流放,或是变卖,都无所谓。柳明玉对着名单,在阮家每个人名之后写上处置方式,盘算着待尘埃落定,要让白骨去跟哪几处狱所打招呼。
全都写罢,只有阮棠的名字后面空着。
柳明玉的笔尖悬在阮棠二字上空。
处死,流放,变卖……给小黑狗一个什么结局好呢?哪个都不是她喜欢的。
片刻,柳明玉忽然想到了什么,满意地落下笔,在阮棠名后写下几个小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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