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流畅些。”韦悫又怒。
“是。”韦保衡深吸口气,待气息平稳之后才开始背书。额头上的汗开始冒出来,韦保衡用手擦着汗,脑子里疯狂运转,嘴巴也不敢停。
可就算是这样,难免也有背得不够顺的地方,他一磕巴,韦悫就拍桌子,“背了这么久还背不顺。”
可怜的韦保衡,被父亲吓得胆颤心惊,书就背得更磕巴了,他恨不能从脑子里生出很多钳子来,把《孟子》书中的字句一个个钳过来放在眼前,这样,他背起来就不磕巴了。
然而事不如愿,韦悫看向儿子的目光已经不再是愤怒了,那种饱含深意的目光中包含了太多的东西,其中有两种情绪韦保衡读懂了,可是也刺痛了他的心,那就是无奈和哀怜。
没错,是无奈,这小子不是读书的料,哪怕用尽了心血,烂泥还是扶不上墙。
哀怜则是看他吓得胆都破了,还得磕巴着背一个晚上。
“阿耶,你饶了我吧,你这样看着我,我更加背不出来了。”
韦悫也不是不想找个台阶下,可就这样把他放走了,父亲的威严何在?所以,他还是虎着脸,不出声,时不时看韦保衡一眼。
韦保衡想摆出个笑脸,跟父亲求个情,可这会儿,他能摆出来的只能是个哭脸。
正在僵持之际,韦保衡的母亲王夫人摇着扇子进来了。王夫人是个端庄的美貌女子,虽然已是中年,但风韵犹不减当年。韦保衡的长相就是随了他母亲,不幸的是,连身材都有点像,故而在男子中间,他显得文弱不堪。
“夫君这是怎么了?又跟孩子生气啊。小郎从小顽劣惯了,心性自然难收,今年不是已经比去年强多了么?咱们夫妻二人,好久没去花园里散步,不如趁着今夜月色皎洁,你我到外面走走。”
韦悫没作声,斜着眼睛看他夫人。王夫人拽了他一只手往外拉,“走吧走吧,晚上的风凉爽着呢。”
韦保衡看着他娘就这样把他阿耶拉走了。要说韦悫性格还真别扭,一边很不屑似的,一边身体又很诚实地跟着走了出去。
看着这一切,韦保衡似乎若有所悟。等韦悫走出房间,韦保衡终于松了一口气,慢慢地从书房里走出来,在廊下看到他的小随从——如今已经变大高个儿的陈韪。
“是你把我娘喊过来的吧。”韦保衡背着手走过陈韪。
陈韪跟在他身后道:“是。小郎现在要去做什么?”
“把颖儿叫来,今晚可得让她好好抚慰我。”颖儿是韦保衡的通房,也是第一个跟他有男女之情的小丫鬟。
陈韪觉得很无语,但还是应了声“是”。等陈韪把韦保衡这边安顿好之后,他便来到花园里练习吹笛。
想起白天鱼家小娘子抓鱼时爽朗又活泼的样子,陈韪觉得韦保衡配不上她。那么美丽聪慧的女子,该有一个更好的男人来爱她才是,而这个男人,绝对不能是韦保衡。
笛声清越,飘过微澜的湖水,在湖面上空缭绕,袅袅余音,经久不散。即使李可及温庭筠在此,也要赞上一句,“妙哉,陈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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