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奴拾阶跨过门槛进来,看向程英谦,行礼后又看向那几个副将,定定道:“我师父不是乱塞人,他相信我可以,他也对江元帅说过了,若让我这般武艺屈居人下才是浪费。江元帅也说过我功夫可以,江炽都打不过我,他最后是自愿为我写的介绍信,没人挟恩图报,请你们不要诋毁我师父。”
那几人依然嗤笑不已。
其中一个副将嚼完手里的馍饼咽下去,灌下去几口酒,脱了身上的甲胄,只撸起袖子露出两条健硕的胳膊,朝他抬抬下巴:“来吧,我倒要看看你是有多好的功夫。来,让你五招。”
狼奴担忧地看了这大块头一眼,就在他们以为他露怯了的时候,似征询意见地对程英谦道:“出去打吧,会弄坏程副帅的东西。”
那副将哈哈大笑:“你放心!我保证下手轻点,只把你按地上点到为止,不会让你砸伤副帅之物的。”
程英谦放下酒囊后重新执起兵书看了:“伤了也不必赔。”
那副将挺着将军肚站在对面再次朝狼奴抬了抬下巴。
狼奴解开腰间的剑掷到桌上,桌上的东西震了震,程英谦从书页中抬了抬眸。
“唔——”
只听一声痛闷,程英谦刚把视线从那把重剑移到营房正中去,就见一片灰尘中那名刚刚还气势轩昂的副将竟以面着地,脸被一只半点尘埃不染的素面皂靴踩得死死的,两手还被人反剪在后,动弹不得。
其余三四个副将都惊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刚刚就见一道黑影瞬刻间移过去了,接着就只听一声叫,眼前就成了这样。
“好油的手,你为什么吃完饼不洗手?”狼奴忽然松开了手里那两只粗硕的拳,皱眉极嫌弃似的拿帕子擦手指。
那副将得了喘息之机,立刻从地上翻跃而起,扭扭脖子,下排牙磨着上排牙,往两手吐了口唾沫搓搓:“你偷袭我?!”
狼奴眉毛皱得更深了,怎么会有这么磕碜的人?
“我没偷袭,你眼睛不好吗?”狼奴冷声道,“我绝不可能作出那种下三滥的事情,请别随便诬告人。你要是不服气,可以直说,我也让你五招。”
那副将扭头看看其余几人,又看看程英谦,程英谦已经从椅上站起来了,手里的兵书也搁下了。方才他没看到具体情形,倒判断不出那小子是不是真出了阴招。不过这陈虎太轻敌倒是不假。
见程英谦没什么意见,陈虎喝一声,两腿往旁一跨,这便闪身至少年面前,手击上,腿扫下,然而一拳一脚分别挥去却都扑了个空,围观的几人忍不住喊道:“陈虎,在后面!”
陈虎立刻旋身,狼奴正在后面露着笑涡等他。
陈虎闷着口气,一个跃起朝他头脸飞踢而去,趁他往旁边躲避时伸臂一击,然而少年也不知怎么就从左边闪到了右边,他脚踢在墙,一个借力改作手臂撑墙以两腿往四处扫去。
全都扑空了。
“三招了。”狼奴慢条斯理地拿帕子擦着指缝,在他又一次出招时淡声问,“你叫陈虎吗?九年前,我在上林苑打死了一头老虎,它比你耐打多了。”
所有人的目光早在陈虎两番扑空后汇聚了过来,包括门外的小将,都忍不住趴在门内往里探看,闻言都抽着气讨论起来。
程英谦眉头越皱越深。
这少年看着未及弱冠,九年前?那岂不是他十岁还未到的时候。
陈虎大叫一声使出全力拼出最后一招,可几息之后,依然是连少年的一根汗毛都没碰到。
程英谦不禁凝神细看,便见狼奴抬手从后掐住了陈虎的后颈,也不知怎得就将他高高提起了,轻松往下一掼,陈虎的下巴就磕在了地上。
“嘎嘣”一下,陈虎嘴都歪斜了,估计是咬破了舌头,血混着延津从嘴角流了出来。
狼奴踩着他的后背,这回不肯碰他的手了,任他如何翻腾,身体始终别不过来。
“别担心,正骨我也会一点,下巴脱臼了以后也能吃饼的。”
门外情不自禁响起了鼓掌声,副将们立刻将目光射去。
门外又安静了。
程英谦缓步从书桌旁走过来,并不看眨眼望向自己的少年,对被踩在地上喘气都难的陈虎沉沉发问:“总记不住教训,以后还轻敌吗?”
陈虎倒想说话,可呼哧呼哧得鼻腔里都是灰,一开口声音都含含糊糊的:“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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