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窕点头道:“这话不错,狼奴毕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不能真让他将来连个能落脚的地方都没。现在距离婚期还有大半年,枝枝在外面也帮他物色物色。”
楚言枝点头应下了。
想想也是,只要他们互相成了家,以后当然不会再犯错。辛小姐……辛小姐是个很好的人,他们要是真的能互相喜欢,在一起挺好的。要是辛小姐不喜欢他,也很正常,谁会喜欢一个小奴隶,到时候她再让人找身家合适些的。
怕楚言枝睡得太晚,影响第二日及笄礼宴的事,姚窕和年嬷嬷回正殿去了,交代宫婢们明天一定要准时叫醒楚言枝。
楚言枝放开了发红的指尖,伸手去端那半盏牛乳喝,红裳忙拦下:“这都凉透了,奴婢让人再端盏热的来。”
楚言枝拂下帐子,靠着迎枕将被子拉到腰部盖好,看宫婢们来往收拾,却想到那天在灯楼上,狼奴说只要有他在,殿下随时想喝多温多烫的茶水都能立刻喝到。
狼奴这两天一直在后院,很少到她跟前来,说要为她准备及笄礼物,等明天她从坤宁宫回来了,夜里就来找她。
大家都为着她及笄礼宴的事紧张忙碌,楚言枝却觉得平常。除了大姐姐楚欣的外,她已经参加过上面五位姐姐的及笄宴了,大体的流程都已熟记于心,到时候还会有礼官在旁边提醒,没什么好担心的,就是有点累。
宫婢把热牛乳端来了,楚言枝满盏饮尽,这才叫人熄了灯,躺卧下来。
翌日不等红裳领人唤她起来,楚言枝就已睡醒了。她从床上披衣坐起来,听着滴答滴答的更漏声,推开了朝西的那扇支摘窗。
约莫是四更时分,月亮的轮廓被云层遮掩得有些浅淡,凉风吹拢而来,楚言枝捧脸看了一会儿。
外间那起了些动静,楚言枝才放下窗子,重新卧回床榻,等红裳来唤她起身。
宫婢们都进来了,喜气洋洋地对她说着吉祥话,绣杏依然是话最多的那个,叽叽喳喳词都不带重样的。
楚言枝也同她们玩笑,梳妆之后,由她们扶着坐车辇去往坤宁宫。
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姚窕亲自为她插笄,她行再叩之礼后由红裳和礼官引着朝各方再叩首,最后去往东暖阁换下及笄礼服穿上轻便衣裙陪席。
二姐姐婚姻美满,被安排坐在离她最近的位置,笑说当年她及笄的时候是在夏天,热得她浑身冒汗,衣裳都汗湿了,还不敢多挪多动,难受极了,不像她和三妹妹,择了个好时节出生,不冷不热的,舒心得很。
楚言枝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的话,抿唇笑笑就不多言了。
楚姝和对面的两位长公主倒相处得不错,楚言枝陪二姐姐坐过一会儿后也过去同她们闲聊了。
礼宴终于结束,等几乎所有人都离开后,楚言枝才踏出了坤宁宫。如今昼短夜长,夜色已然微沉。
临要再上车辇回长春宫时,楚言枝往坤宁宫后花园的位置看了眼。
她记得那里有个荷塘,夏天时菡萏亭亭,迎风招展,她后来还把那蜻蜓立在瓣尖的情态画成绣样绣了出来,做了柄绸扇送给皇奶奶,皇奶奶很喜欢。
二姐姐及笄宴那天,狼奴被他师父领回来了,她不让他跟着自己,他还悄悄跟,结果被她发现了。
当时她坐在檐下的大石头上,裙摆与披帛都随意地散在上面,狼奴立在烈阳下垂眸看她,又缓缓蹲下身,将下巴靠在她的膝盖上,仰着脸说想她。
他眸子本就生得黑,一经阳光直射,便显出一抹剔透的琥珀色。他乖乖蹲在那任她揉脸揉下巴,偶尔还要舒服地哼两声,真像小猫小狗。楚言枝当时想,她养了一个还挺可爱的小奴隶。
一晃好多年过去,二姐姐的二女儿茵姐儿都在咿咿呀呀学说话了。
回到兰心阁洗完澡,楚言枝把人都遣出去了。今天起得早,回来得晚,中午又没歇晌,红裳料她累坏了要多休息,搁下温牛乳后就要到外间去守着。别的宫婢睡得沉,今日又都累着了,怕楚言枝唤人他们听不见,红裳便想连守几夜。
“红裳,你今天陪我走那么多路也辛苦了,回厢房睡去吧。今晚外间就不用留人了,反正我若在里间摇铃,守门的宫婢也能听见。”
“这怎么好?起码也留个人在这。”
楚言枝在帐内掩唇打个呵欠:“我都长大了,还没单独一个人睡过。最多再磨蹭一个月,咱们就要搬去公主府住了,我想今晚上好好想想。”
红裳犹豫了下,问她是不是想做什么事,楚言枝冲她露出个真挚的笑,要她放心,她真的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而已。
拗不过她,红裳依言出去了,但挑了两个警醒机灵的宫婢守门。
等兰心阁内完全静下来,楚言枝平躺在帐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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