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仍旧没有早朝。
朱佑樘称病辍朝已有十几天,这些日子里,大臣也在变着法去打听皇帝的情况,但并没有人告知他们有关皇帝的病情,以前司礼监掌印太监萧敬到底是站在他们这边的,多少还会透出一些风声,如今的陈宽则秉承着事不关己的态度,跟大臣之间隔阂似乎很深。
连刘健和李东阳等人,都觉得这位陈公公,似乎不像是萧敬栽培出来的接班人,倒好像从来就跟他们是对立立场。
照理说萧敬和陈宽是同一个派系的人,不至于会出现如此大的反差。
内阁值房,李东阳从外进来,先是让中书舍人等不要进来,哪怕是有重要的奏疏也不要进来送,随后他才关起门来,认真对刘健道:“已经确信,伯安是无功而返的。”
“确定吗?”刘健问道。
“是的。”李东阳言之凿凿,“奏疏前日就已经发到陛下那边,却未关白于阁部,显然陛下是想先隐瞒下这消息。”
刘健沉声道:“也不一定是陛下刻意隐瞒。”
言外之意,除了皇帝,也可能是陈宽,再或是亲近于张周的什么人,在背后捣鬼。
李东阳道:“是否也到了我们该做一番文章的时候?到现在,京城内都还风平浪静……却是张秉宽不在京,连他的党羽,似乎都很平静,最近兵部接连几件事情,都是侍郎在做,跟这个尚书似乎就没多大关联。”
“你去过?”刘健问道。
“嗯。”
李东阳也没隐瞒,点头道,“去过兵部几趟,才知道兵部最近的公务都很懈怠,张秉宽看似能人,但其实他在处理政务和公廨内事务的能力上,基本上跟个新科的进士没什么区别,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他最近又不在京,导致兵部内一团乱麻。”
刘健想了想,突然眼神锐利起来。
李东阳随即便明白刘健的意思,试探着问道:“那就以他不能胜任尚书之位,对他行参劾之事?”
不以北方战场上的得失来参劾张周,因为从某种角度来说,正是因为张周的存在,才令大明这几年北方疆场接连取胜。
这次不过是无功而返,就以此来参劾张周,皇帝怎会认同呢?
刘健道:“再看看。”
“还要等?”
李东阳显然已经没那么好的耐性了。
刘健起身,来回踱步片刻,随后将目光落到窗外飘着的雪花,道:“今年的事情,处处透着邪气,先是陛下入冬之后染病,这就一病不起,随后就是张秉宽于此等时候离京,还有北方这场大雪……张秉宽自诩精通天文历法,难道这点事他都推断不出来吗?”
李东阳道:“神机之事,怎可尽信?”
刘健道:“可既然他曾经有此能耐,倒也该料到会有如此的情况,却还在这时候派兵北上……伯安是真的没取得战功,还是说……”
“人都已经过了威宁海,估计这几日就会有他到猫儿庄或是大同的奏疏到来,这会你还担心王伯安杀个回马枪?他在用兵之事上,的确是有很多令人难以揣测之事,但他也懂得审时度势,鞑靼人既不肯正面与我朝将士交战,又怎可能会在他回兵后,再给他机会呢?”
李东阳认真去分析。
王守仁打道回府,那就真应该结束了,你刘健还在担心什么?
一个内阁首辅,文臣可都盯着你,我跟在你身后,应该由你来指点我,而不是每次都由我来出谋划策。
“于乔还等着呢。”李东阳又加了一把火。
刘健想到谢迁,心中一股莫名的火气就上来,那正是他跟张周最近这次大矛盾的根源。
本来文臣只是在“例行公事”,一边参劾王守仁,一边给张周施压,谁知皇帝居然动用诏狱的手段,针对大明的内阁大臣,这不是往内阁脸上扇耳光吗?
李东阳的意思也很明确。
你不出手对付张周,张周可就要进一步蹬鼻子上脸了。
“那就找人参劾,记住不要以京官。”刘健道。
“为何?”李东阳先问了一句,随后稍作沉思道,“你是想……保住眼前中流的血脉?不过也是,先前那件事,导致科道一蹶不振,如今六科内还有能力说话,敢于说话的人,越来越少了。”
“你错了。宾之,我的意思,是不用我们身边的人来参劾张秉宽,既为避免你我牵扯进内,步于乔的后尘。且这些人说话,陛下已很难再取信,针对谁都行,就是张秉宽的人……陛下内心中,已经认定的事,外人多说无益,并无三人成虎的说法,或者说……那成虎的三人,绝对不在我们这边。”
李东阳道:“我明白,跟陛下能说得上话的人,都在背后对张秉宽不断恭维。就如同李广李阉……”
说到这里,李东阳突然沉默。
也是他想到,当初李广同样是只手遮天,同样对他们的生存环境形成挤压,但当时文臣就没现在这么多手段去对付李广,甚至还有屠滽之流暗中去跟李广交好,都把李广当成天师看待。
而现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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