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东阳道:“他胆气倒还是有的,宣府驰援威宁海一战,他出兵也算是迅捷,只是之前那么多的机会,他都没有亲自领兵,为何这次要从蓟镇出兵,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重大的变故,需要他亲身前去呢?”
谢迁分析道:“会不会是,鞑靼或有一路人马,想从蓟州那边寇边,他提前预料到,准备杀敌人个措手不及。”
李东阳道:“若真是如此,陛下或也不会在朝上说了,如此不等于是打草惊蛇吗?”
“这……”
谢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李东阳略微感慨道:“从张秉宽入京之后,屡屡有非常之举,若他是为前线战事,料想他多半不会如此贸然领兵前去,那边又不是他的嫡系,刘宇充其量只是个从地方升上来的都御史,跟他的交情也不深。”
谢迁笑道:“你是觉得,马负图对刘宇是有提携之恩,所以刘宇不会专心投靠于张秉宽?”
李东阳没有回答这么敏感的党派归属问题,他继续道:“张秉宽做事不遵循常理,他在或不在,只要他跟陛下通过气,我们也很难去过问。我已得知王伯安领兵从威宁海出兵之事,料想这才是陛下所期望的重头戏。”
“王伯安出兵了?陛下……没提过啊。”谢迁感觉到事态好像有点大。
李东阳道:“所以我才觉得,他张秉宽没露面,也仅仅是个障眼法而已。鞑靼主部族人马都在威宁海以西,从蓟镇出兵,又有何大的意义?就算他往东边去了,很可能也是为永平府内修造海港之事,不要太过于纠结。你专心养病,明后两日一定要回朝来。”
谢迁勉强一笑道:“再说吧。”
……
……
西暖阁内。
朱佑樘正盘膝而坐,地暖让他非常舒适,连做事的时候感觉都更有力气,有种闲庭信步的感觉,马上要进入寒冬,却也有种四季如春的感觉。
一旁的檀香也在点着,能让他凝神静气。
便在此时,陈宽小碎步进来,到他面前跪下来,将几份新奏疏放到了朱佑樘面前的八角桌上。
“有西北的消息吗?”朱佑樘问道。
陈宽道:“未有。眼下朝中倒是在议论……就蔡国公几日未曾露面之事。”
朱佑樘手里拿着笔,继续蘸朱砂墨道:“秉宽去给朕办一件事,未来多日都不会回京,连朕都不着急,那些人那么在意作何?难不成他们比朕还想念秉宽吗?”
陈宽很想问,您到底派那位张先生干嘛去了?
但陈宽现在非常小心,丝毫不敢跟皇帝有任何步调上的不一致,哪怕是问个非分的问题,他都觉得是一种罪过。
“算算日子,他也快到了,说起来他不在京,朕偶尔烦闷的时候,想找人说话话都不行。”朱佑樘笔又放下来。
人也没之前那么有动力,好像一时间就开始懈怠了。
陈宽道:“陛下您应该多歇息,最近听说朝中不少臣子得了风寒,他们都在府上养病。”
“是说谢于乔吗?”朱佑樘道,“朕知道,他根本没病,只是故意躲着朕罢了。朕本没打算对他怎样,只是想知道他们内阁到底想做什么。眼下他这么回避,这说明内阁对秉宽的人出手还远没有结束,有些事他们是在暗地里谋划而已。”
陈宽听了也很心惊。
内阁明明是皇帝以前最倚重的衙门,相当于皇帝的顾问,甚至是大明的宰相了。
现在君臣都不和睦到这种程度了?互相猜忌不说,甚至还各自有自己的算盘,角力起来?
“陛下……”
“你不用说什么,朕其实知道,他们并不想秉宽跟英国公之间关系多融洽,朕本也没有让他们融洽的意思,只是有人故意挑唆做局,就未免太过于刻意,就算是秉宽挤压了英国公等旧勋在朝的位置,可这一切都是为国为民,且也并非秉宽的本意,只是朕的意愿罢了。”
朱佑樘一甩袖道,“想装病,就让他继续病着。内阁也不怕缺人,朕已经想过,似乎也到了秉宽可以入阁的时候。”
陈宽听了之后更加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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