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组织授意的完善布局,是兼行真口中的恐怖活动。现在库拉索和组织失联,东京却没有任何一处发生爆炸。
那一头是长久的沉默,这沉默由兼行
真的恍若风化的身体逸出。他的手指虚虚地停在引爆按钮上方,眉心痛苦地蹙起,想要将身体蜷缩起来。
他的退路是假的,宫纪说得对,他不敢按下引爆器。
——按下引爆器,他会完整地失去宫纪,连同那束曾经共享的夏夜烟火一起碎掉。
他答应了宫纪不挂断电话,于是静静地受着这份凌迟。
宫纪握着刀捅在他腐烂的伤口里,皮肉鲜血淋漓翻出。她还要继续说话,一字一句,是对他那句残忍宣言的报复:“你也不敢炸毁国立剧院,你甚至不敢在这栋建筑物里放置炸弹。”
兼行真仰头靠在墙壁,声音细如蚊呐:“请不要再说了。”
兼行真放过了他唯一热爱的东西,国立剧院里没有炸弹。宫纪却在巧合的戏弄下,撒手了降谷零的命运,置身于空荡的剧场。
正在表演的《费加罗的婚礼》被打断了,宫纪恍恍然地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推上舞台,灯光打开,她猝然回头,惊惶地发现自己根本接不住命运的愚弄。
宫纪感到自己的身体晃动了一下,她在疼痛中继续说了下去:“这不是我的判断,你应该知道荒木彦教授。他看了你的设计,告诉我——你无法做到炸毁这栋建筑。”
她乏力地靠在墙壁上,低垂着眼睛:“很抱歉,将你加密文件夹里的设计私自拿给别人看。”
兼行真凄惨地笑了笑,仿佛听不懂宫纪话里的讽刺:“你对我怀有愧疚感吗?”
“我当然会怀有愧疚感。”宫纪的声音很轻:“你的计算机系统不可能恢复,所有文件都被病毒程序销毁了,包括那些手绘建筑图纸的扫描件,你有为她们留备份吗?”
兼行真无声地笑起来,他慢慢抬头看向温吞的夜空,温顺地接过了所有审判。
“没有备份。过去生活的所有痕迹,在一个多月前就被我全部清除,彻底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只有作为警察身份的我,保留了最后一份原件。”
兼行真拥有一个血腥的贫瘠世界。
一岁之前待在培养皿里,婴儿的眼睛隔着蓝色的营养液,看着隔壁的更小婴儿。
玻璃反射冷光,隔壁的妹妹睡在美丽的梦境中,睫毛垂落在脸颊上方。
五岁之前住在一间溢满白光的金属房子里。他的感情是浅淡而平稳的,仿佛拥有亘古不变的属性。血液在这里更红,针管尖端流动着酷烈寒光。研究人员给他筑起一座小房子,他体检,读书,模仿他人,学习交际,来来往往的人影落在他无机质的眼睛里。
那位母亲一样的女性研究院曾用一种忧愁的目光笼罩他。她说:“0号待在健康的复杂环境里,她的表现却和1号没什么两样。他们都是反社会人格吗?自制力强大,冷漠而无情,感受不到一点爱。”
那道目光降临在他身上,又不单单只是看着他一人,仿佛他背后还站着一个虚影。那个虚影是0号,是妹妹,是培养皿隔壁的婴儿,是被脐带链接的另一半。
是那个完整而自洽的弗里达。
而另一个弗里达坐在旁边,牵着她的手,破损的动脉浇淋一白裙的血液。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 www.baqug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