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五分钟的路,就这样,走了十分钟。
眼看快到公司大楼前的停车处,顾时砚终于出声:“这段路太短了。”
语气里带着几分清醒的抱怨。
向阳侧过头,怀疑他是不是在装醉。
偏偏顾时砚眉眼里盛着一股近乎孩子般天真的委屈,如果没喝醉,他不可能露出这样的神情来。
向阳晃了晃手,示意他放开她,“我去开车过来。”
顾时砚松手:“好。”
大概是夜色清冷,将醉意都降温,他的神色异常温顺。
向阳叮嘱道:“你站这儿不要动,等我。”
顾时砚点点头:“不走,等你。”
他这么听话,反倒让向阳更不放心,走三步一回头地离开。等她开了车出来,远远看见顾时砚双手垂在腿侧,分毫不动地站在原地,才放了心。
车驶到他身边停下,不必向阳开口,他便自行拉开车门上来,还记得系安全带,然后说:“我好了,开车吧。”
这人喝醉了,都与旁人不同。
既不耍酒疯,也没唠唠叨叨,只是爱粘着人,人在他眼前就不闹。
有股三岁小朋友的乖巧劲儿。
不知道他小时候,是不是也这样懂事招人喜欢。
向阳脑中不自觉浮现一个缩小版的顾时砚,心下不由一软,开车速度都放慢了许多,生怕颠着他。
后来送他回到住的地方,也不必向阳开口催,他就自行拿了换洗衣服进浴室洗漱。
只是没到三秒,他又开门出来,直勾勾看着向阳不说话。
那眼神,像在无声的挽留。
让她徒生几分熟悉感。
想起了从前她妈妈还是儿童福利院的院长,她课余去福利院陪小朋友玩,临走前,有个小孩看她的眼神,和此时他的眼神,如出一辙。
向阳眉眼微舒,用一种连她自己没察觉的温柔语调,轻声哄道:“我不走,快去洗漱吧。”
顾时砚不动,仍旧看着她。
向阳耐心道:“真不走,我保证。”
顾时砚这才动了动,却是扭头看向衣帽间的方向,说:“衣帽间放了给你换洗的衣服。”
向阳走去衣帽间,拉开其中一扇衣柜门,果然看见里面挂着睡衣睡裙家居服以及一些通勤套装。她随手拿下一件往身上比了比,尺寸正好。
底下的抽屉柜,也放着几套内衣裤,款式却是时下很流行的情趣款。
不用猜也能想到顾时砚在准备这些贴身衣物的时候,是打着什么主意。
向阳无言片刻,还是挑了一对相对保守的去客卫洗去一身酒气。
等她从热气腾腾的客卫里出来,已经是半小时后。
顾时砚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赤着脚,头发已经吹得七八分干,软软地垂下,挡去轮廓的棱角,只露一双干净纯粹的眸子,使他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年。
客厅里没开空调,温度有些凉。
顾时砚穿得薄,鼻尖已经有些红了,一副蔫巴巴快要感冒的样子。
向阳走过去,低头问他:“在这儿干什么?”
“等你。”顾时砚答,声音有些哑,语气软乎。
明显还在醉酒状态,没清醒。
“你先去睡觉。”向阳说,“我吹干头发就来。”
顾时砚“哦”一声,还真听话地起身进卧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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