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罗西亚人的中士需要跨过生与死的界限才能听见它们的呼唤,他则不用。它们的呼唤、恳求、尖啸全都清晰可闻。在权能的作用下,它们滚滚而来,比海啸更可怕。
他对自己所经历的每一天都失去了明确的把握与尺度,他开始以全然抽离的态度观察每一个人,每一件事。即使他想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他也做不到。
这就是代价?亦或者,亡者们的报复?
他在无意义的时间内接连看见了鸦卫们的起身,科尔乌斯·科拉克斯的另一场宣讲,和几天后暗鸦守卫们的离去。
他还看见康拉德·科兹略带疑虑的眼神,听见他的问题,以及自己的回答。
“战争会改变任何人,康拉德。”他听见自己说。“你已经明白,比起我们要对抗的东西,任何牺牲都可以被允许。”
康拉德·科兹沉默了很长时间,夜之主再一次使用了他的天赋,而后,他便什么都没说了,只是悲伤地微笑。
时间再次被拉长,卡里尔试图停留于此,他试图向康拉德·科兹解释,试图说点什么。
可惜,他做不到这件事。
卡里尔缓慢地叹了口气,转过头,他看见一缕从黑暗中亮起的金光,以及权杖触地的沉重声响。
“这就是它们对你的审判,你作为神辜负了它们。”金光中的人说。“我说过你应当谨慎使用力量,但你就是不听。看看你现在的模样,卡里尔·洛哈尔斯,你满意了?”
他停顿片刻,略带斥责地再度开口。
“科拉克斯的问题他自己能够解决,你大可以只提出一两个建议,而非这样亲自出手帮助。帷幕就是帷幕,它不对祂们宽容,自然也不会对你宽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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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在抱怨吗?”卡里尔问。
“听上去像。”另一个人说。
他紧握着自己的权杖,银发划过苍老的面容,眼神锐利如鹰隼。“但你值得这些抱怨,卡里尔·洛哈尔斯。你做了一件愚蠢的事。”
“我做的还少吗?”
“都不如这件蠢。”掌印者如是说道。“你的人性还剩多少?”
卡里尔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低下了头。随着他的动作,四周的环境骤然变化,那片破碎的冰川再度显露。
大部分能被称作地块的寒冰都已消失,只剩下三人所站立的那一块还能被称得上完整。
“竟然已经。”马卡多似惊叹,又似叹息地摇了摇头。
“你真应该接受我最开始的提议,留居泰拉,远离战争,以另一种形式来为大远征提供帮助。像你这样亲自走上前线,只会让你藏在皮囊之下的力量愈发膨胀。”
“嗯”卡里尔眯起眼睛点了点头,他正在观察自己的右手,手掌上竟然已经隐隐地有了裂痕。
金光中的人从中走出,像是医生一样不容置疑地抓住了卡里尔的手腕。他头戴桂冠,皮肤黝黑,眉间紧皱。片刻之后,他的手中亮起了一道金光,在它的照耀下,那些裂痕得到了一点修补。
“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帝皇严肃地说。“如果再来一次,你必将登神。”
“我会更加谨慎一点的,尊敬的医生。”
“别开玩笑了。”
马卡多抬起他的权杖,敲了敲地面。
“未来仍然不明确,你做的事或许会让它变好一点,但也可能会让它变得更加糟糕。就我个人来说,你使用力量去拯救一群大阿斯塔特主义者简直愚蠢至极。看看你得到的东西,这值得吗?”
“如果这群大阿斯塔特主义者能在未来中多杀一个敌人,多救一个人类,我的行为还愚蠢吗?”
“同样愚蠢,且不值得。”没有丝毫犹豫,马卡多点了点头。“你无止境的自我牺牲情结与站在我身边的这位金光闪闪的皇帝并无区别,都是精神疾病的外在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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