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门房众人,瞧着巡检司的武官出了太府街,啧啧有声。
昨日这杨府还似大祸临头,今日却又仿佛张灯结彩。
门房道:“那日咱们的大小姐回来,我就觉着人物实在不凡,这不是?……看看这医术,府里哪个爷们比得上?”
另一个说道:“要是说老太太的病是碰巧了,那赵家这一次可怎么说呢?自然是得真能耐。”
有说道:“且慢,你们说巡检司的人请了大小姐去,是给哪一位看诊的?”
西外城那边,距离内城这里到底是隔着的,且又都是平头百姓,消息自然传的不那么快。
几个奴仆面面相觑,其中一个道:“听跟老爷的人说,请大小姐去的,是扈远侯府的薛小侯爷,也是咱们府里常来往的,能劳动这位十七爷亲自出马的,当然不是寻常之人了。”
“说起来,这小侯爷做事还是这样惊天动地的,半路就把大小姐带走了,得亏是认得的,不然……可真叫人不知怎样。”
“能怎么样?无非也是因咱们大小姐名头大,才入了薛十七爷的眼,至于到底给谁治的,咱们也不用在这里瞎猜,如今巡检司亲自派兵把大小姐送回来,我看明日必有消息。”
“很是很是,只不过,如果看诊的也是大人物,不知这次又能送什么谢仪呢?先前赵家派人来送谢仪,可是气派的很,啧啧,别说咱们二爷,就算是大爷,大公子两位太医院有头有脸的,也给不少人看好了病,可有哪一次如大小姐这次这么排场?得脸呢?”
“听说那赵家送的东西……”
突然有人咳嗽了声。
大家忙噤声,只听马蹄嘚嘚,原来是杨达跟杨佑维两人回来了。
外头议论纷纷的,里间,杨仪被簇拥着进了二门,先向老太太房内去。
老太太房里,高夫人,杨登,邹少奶奶,山奴,金少奶奶,杨佑持都在,老太太几次催问杨登,问杨仪怎么还不回来。
先前外头向内报信的时候,老太太兀自念叨:“这十七也是急傻了,竟直接把人带了去,也不说什么时候能回,虽说救人如救火,但仪丫头到底是个女孩儿……也不顾忌些。”
杨登道:“我看十七急得那个模样,必定是京畿巡检司里哪个大人、或者女眷之类的害了病,所以耽搁了些。”
先前薛放带人离去,杨登暗中猜测,几乎以为薛放是带了杨仪回侯府去了,毕竟据说扈远侯也是身上欠佳,当即派了人前去打听,才知道不在。
老太太责怪:“你办事总是这般糊涂,好歹问清楚了,得亏十七跟咱们府里熟悉,要是什么别的人,你也这样马虎,任由人把仪丫头带走?”
杨佑持忙笑着开解:“老太太当初也说了,十七比仪妹妹还小,让他叫仪妹妹‘姐姐’,还说让他们多多亲近,怎么这会儿又念叨起来了。”
老夫人白了他一眼:“在家里会客也就罢了,丫头不带一个出去,总叫人担心。”
正说着,门上说杨仪回来了。
杨仪才到二门,那边小甘已经听说消息,赶着出来迎住。
小甘细看杨仪,暗觉不好,便忙着给她把头发稍加整理,又掏出一盒胭脂欲给她涂抹。
杨仪道:“你又做什么?”
“这脸上的妆都没有了……”
“之前洒了点雨,给我擦了,无妨。”杨仪不以为然地,叫小甘把胭脂收了起来。
陪着杨仪到了老太太上房,金少奶奶先跑出来接住了,喜气洋洋地说道:“好妹妹,你总算回来了,叫我们都巴巴地等了半天。”
亲自搀扶着杨仪往内走:“你大概还不知道,先前那赵家命人送了谢仪过来,十分隆重,老太太本不愿收,赵家的人只说是为谢妹妹救了他们家小公子的命,给这点儿都寒碜了呢。”
进了里屋,先向着老太太行礼,老夫人望着杨仪,见她不施脂粉,神情依旧从容,想到先前因赵家的事错怪了她,又因为不想得罪顾莜,自然叫她受了些委屈。
老太太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仪丫头你过来。”
杨仪走到跟前,老夫人叫她在身边坐了,左手搂着山奴,右手揽着她:“可怜见儿的,以为赵家的事情完了自然就回来了,又给拉出去……又是什么人有症候,可妥当?”
“是一位老都尉,”杨仪尽量谨慎地回答,“有点难办。”
老夫人“哦”了声,竟没有再往下问。
“老都尉”三个字,颇有分量而品级颇为笼统,可以是三四品的京内武官,也可以是五六品的外官,当然也可以只是一个代称、而那位患者不便透露而已。
李老夫人明白,室内的几位自然也清楚,高夫人便从旁笑道:“仪丫头,我们在这儿等了你半天,赵家送了谢仪来,我们看着心里都觉着欢喜,先前老太太命人送到你的房内去了,待会儿你回去就知道了。”
说了这句,高夫人就又问杨仪给赵家骞哥儿看诊的种种详细之类,杨仪也如那夜跟小甘解释一般,同他们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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