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觉掌控的平、营、滦三州,兵力达到两万有余,虽然分驻三地,但互为犄角,实不可小觑。因此粘罕同意派出暗毋王前去征伐,不过只是表明个态度,他的本意是待解决了耶律延禧之后,再起大军前往,也正好借了这个理由,试探着向大宋用兵。
可是没想到这张觉竟然被同为降将的宫明给杀掉。如此一来,宋人肯定不会承认接纳张觉叛金降宋之事,向大宋寻衅的借口就此消失。对于那宫明是如何以劣势兵力拿下平州,粘罕等人也甚是疑惑,细问之下才知道,宫明等人杀张觉、取平州乃是智取,却非硬攻。
据来使讲述,宫明一行进军平州之时,却是派人先行联系张觉,假意要与张觉一同叛金入宋。这张觉也是警惕之心不强,在宫明使者的一番说辞之下,竟然是心有戚戚焉。待宫明的大军赶到城下,张觉便开门迎接“友军”,而结果却是他被当场斩杀,宫明大军迅速入城。
主将身死,平州城内的常胜军顿时乱作一团,不知是战是逃。那宫明又派人四下攻心,竟是以极小的代价将大部分的平州守军纳入麾下。
“这宫明有勇有谋,倒是可用之才。”吴乞买听完来使的讲述,忍不住地赞道。
“臣建议由宫明任我大金南京留守一职,接手辽东三州。”挞懒替自己的部下讨赏道。
吴乞买点头道:“可以。这宫明的人马战力尚可,而他斩杀张觉,也足可看出他对我大金是真心归降。你这便替朕拟旨去吧。”
粘罕心下稍有些可惜,不过那宫明收复平州,确是大功一件,他也说不出半点不是,便只好寻思着另找与大宋翻脸的机会。
平州已定,营滦两州迫于压力,其守将先后与张觉撇清了关系,表示与张觉并非一路,而且对于张觉叛金之事十分愤慨,直欲讨伐之而后快……
金人对于这些言论虽是不信,但此时稳定也是他们的第一要务,故而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下令让他们之后归宫明统一管制了事。
消息几乎在同一时间传到了汴京。大宋朝堂并未因此而起太大的波澜。对于赵佶还有大部分臣子来说,张觉之死便如扔了一个烫手的山芋,他们在外人面前口中虽然淡淡地道声“可惜”,其实心中着实松了一口气。这样的情况下,他们自然不会向金人去讨说法。而少数看不清内在玄机之人,虽然偶发慷慨之言,却也只能说与那些不谙时事的农夫贩卒听听。
新年一到,宋金两国互贺新年,关系仍是和睦如实,至少在表面上。这期间,金人自然提及张觉之事,一如粘罕所料,赵佶来了个死不承认,由于没有人证物证,金人也毫无办法,此事便掀了过去。
……
大宋宣和六年的春天施施然而来。
汴梁甚至是整个大宋,也如这春天一般焕发出勃勃的生机。收复燕云、天下靖平的庆贺余波已经消失,尽管朝庭饮鸩止渴般地搜刮了百姓大量的钱财,但对于百姓而言,战事的平息,军费的消减,也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现下正值耕种时节,种下粮食,如果风调雨顺的话,今年便是一个温饱之年。
一年之计在于春,有了这种希望,百姓们便有了生气。
朝堂之上的较之去年也稍显和谐,关于升赏之事已基本尘埃落定,新晋官员大都已走马上任,新的官场秩序正在逐渐形成。
经过了北伐之战,朝庭积蓄的家当早已见底,蔡京仍在发行交钞以期增加朝庭的收入。但百姓、商家却不是傻瓜,及至年后,他们便宁可用沉重的铜币或是大宗的实物进行交易,也不接收朝庭的交钞。当然,在江南之地,华商银行的银票已经成为商人之间最什得依赖的货币凭据,而且这种趋势正在迅速地向北方漫延。
交钞说白了也不过是像银票之类的货币凭据,而并非法定的通用货币,故而民间拒绝使用,朝庭也没有多少办法。看到蔡京似乎是黔驴技穷,又加之他年纪太大,凡事不能亲历亲为,赵佶在这年的六月之时,便再次令他退休回家。
至于他的太师之位,因没有威望足够之人,也先行空着,一应政务由张邦昌、李邦彦等人暂统。
这在北伐之后的朝堂局势之中并非大的波澜,蔡京几起几落,此时终于服老,再加上接下来朝庭财政支出与收入相差太大的压力,他也就死了争权之心,打算安心在家养老。
对于朝堂之上的这些变化,杨帆依然是冷眼相观。根据他的记忆,历史上此时的状况大抵也是如此,自己改变的并不多——朝庭的机制早已成型,相关的利益群体错综复杂,他之前所能改变的也只有这些。
至于以后,在外人看来杨帆多少有些不务正业,或者说是务正业,没有实权的驸马爷大多就是杨帆这个样子:玩乐、捞钱、享受。
宣和六年三月之时,驸马爷新开京城大剧院正式开业,作为剧院重磅节目的“京剧”一经演出,便迅速走红。到了五月之时,剧院中的京剧剧场,已是场场一票难求,便连赵佶,还有那些王公大臣,都要时不时地派人来杨帆府上重金淘换戏票。而杨家将、包青天的故事也迅速成为京中百姓茶余饭后讨论的时髦话题,虽然杨帆与李师师等人在编剧时隐没了宋朝的背景,但其相似之处,还是引得人们纷纷猜测,甚至赵佶发话,如果剧中之人真是当朝的英烈忠臣,那其后代,朕必会重赏。
到了八月之时,随着那大剧院节目的铺开,整个京城的娱乐形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大剧场开始日进斗金,便连外地的官员、做买卖的富商,一但进京,那是想方设法也要看上一出戏才算了了心愿。
此时人们便又开始佩服起杨帆的赚钱“才能”来。许多低层的官吏,在发饷之日,拿着那少得可怜,价值又严重缩水的交钞,便忍不住私下嘀咕:“这饷钱还不够看一场戏的。唉!你说这驸马爷这么会赚钱,要是他做了咱们朝庭的宰辅该多好,那样的话,朝庭何至于会欠咱们饷钱?可惜他这驸马的身份……”
“唉!谁说不是呢。不过这话可千万别让上官们听到,他们可不一定会瞧不上这位以商贾起家的驸马爷的。”
“哈!明白,书中自有黄金屋嘛,他们除了读书之人,哪里还会瞧得起其他人?”
“嘘——”
……
在被解除了实权之后,朝庭之中的许多官员的确是不怎么睢得上杨帆。为官一任,要留痕迹,任谁都想在任职期间留下一些自己独有的东西,而前任留下的往往要被冷落甚至清除。
杨帆在枢密院任职之时,最引人注目的自然是军器监和梁山的军校。而吴敏接替了他的职位之后,军器监的火器生产便被更加地冷落起来,而梁山军校那边则干脆停了课。
当然,杨帆也不会让自己建立的军事人才培训基地就此荒废,在朝庭的人撤走之后,这儿便成为神工集团培养“保安”的地方。前段时间在军中到处挖人的鲁智深,领了一批一批的“保安”入驻到那里。
如今神工集团的产业遍布大宋,在这个不并怎么稳定的时代,这么庞大的产业自然需要极多的护卫人员来守护,这点却是任谁也说不出什么。
杨帆梦想中的穿越生活,就这样悠哉悠哉地呈现在他的面前。到了宣和六年九月份的时候,他又带领一家人乘船南下过冬。这是自去年开始杨家的固定行程,江南的冬天毕竟要暖和上一些,杨帆这“享受生活”的举动,也是引得京中许多贵族纷纷效仿,一时间运河之上的画舫成队,形成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杨帆一家并没有乘坐画舫沿运河南下,而是乘神工集团的蒸汽机船,经京东路至神工集团的威海码头,然后登海船沿海岸线南下,直达江南的福瑞港。
威海港和福瑞港经过神工集团两年的开发,如今均已初现规模。不过威海港神工集团并未对外开放,港内所泊的船只均为神工集团内部船只。而福瑞港则是一坐标准的商用港口,来往的船只已经渐渐赶上杭州、明州等港口。
乘上增加了机械助力的巨大海船,杨帆一家经过不到十天的航行,便抵达了福瑞港,入住到已经完工的棱堡城中。
在城中,杨帆的另外一个妻子,聂云裳却是等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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