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昨儿阿大给我的,说是夫人感谢咱们兄弟那日替她寻狗,便给兄弟们一人缝了一个银袋子。”李清泉托起银袋子,在手里一抛转了个方向,“您瞧,这是属下的姓名。”
邢慕铮看向那角落小小的李清泉三字,黑眸眯了起来。怪道娇娘屋子里一群人近来各个埋头刺绣,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那他上回看见娇娘刺的那个王字,莫非是王勇?
“爷,夫人给了您什么谢礼?”李清泉对这银袋子十分满意,他小心放下随口一问。
邢慕铮顿时黑了脸,他背手道:“我与娇娘夫妻本是一体,她何需谢我?”说完便大步走了。
李清泉挠挠脑袋,想想也是这么回事,也就扭头走了。
殊不知邢慕铮嘴里说得道貌岸然,心里却不舒服之极。凭甚清泉他们都有谢礼,他就没有?他难道不是救那狗的大功臣么?就算她心里恼他,也不能在这事儿上厚此薄彼,这说出去,他可是一点脸面也没了。
邢慕铮郁气满腹地回正房换衣服,路过东厢房时,就听见里头一阵爽朗大笑之声,“哎哟,怎么又错了!”
邢慕铮一听就知是钱娇娘的声音,虽满心郁闷,但听见那笑声不知怎地脚步就偏了,立在东厢房窗外听里头动静。他只听得钱娇娘嫌弃什么词儿拗口,说一句笑一句,后来自己说了什么自己给笑岔了气。邢慕铮虽没听仔细,仍止不住唇角上扬。
邢慕铮回房换了一套常服,抓了一条腰带系了便要走,忽而又似想起什么,走回来拿起朝服看了看。他黑眸忽深,抽了把小刀往袖下干脆一划,朝服立即裂开了个口子。
他将衣裳抓成一把,走到东厢房门边,坐在帘后的小丫头忙打了帘子,并大声道:“侯爷来了!”山楂碎儿两个丫头忙从内室迎出来,为他打了内室的帘子,异口同声道:“侯爷来了!”
邢慕铮跨步时了内室,里头只有钱娇娘与清雅烟萝三人,她们果然不再刺绣,倒是烟萝在旁抚琴,钱娇娘与清雅坐于旁边暖炕之上,一面吃点心一面说笑。见他进来,清雅与烟萝两个早站了起来,钱娇娘笑道:“侯爷这么早就回府了,我还以为皇帝老爷要留侯爷吃夜饭呢!”
邢慕铮道:“皇帝老爷要与皇子皇孙用晚膳。”
钱娇娘一愣,没想到他也叫皇帝老爷。她想笑,又忍住了。
邢慕铮走向钱娇娘,清雅退至一旁,他也不客气,抢了清雅的位置,靴子一蹬盘膝上炕,将衣裳扔在身旁。烟萝忙为邢慕铮倒一杯茶放到他面前,也不知他喝不喝得惯,便说道:“侯爷,这是清安茶。”
邢慕铮应了一声,却也不喝,他对钱娇娘道:“你们说些什么,不必管我。”
钱娇娘看了清雅一眼,道:“也没说什么,不过是清雅听得两首好词,叫烟萝弹唱罢。”
“哦,什么好词,也叫我听听。”邢慕铮颇有兴致道。
钱娇娘道:“烟萝,既然侯爷兴致这么高,那你就弹第一首,让侯爷好好听听。”
烟萝领命走到琴边坐下,琴弦慢挑,悠扬唱道:“朝云横度。辘辘车声如水去。白草黄沙。月照孤村三两家。飞鸿过也。万结愁肠无昼夜。渐近燕山。回首乡关归路难。”
邢慕铮听罢,黑眸微沉,“此词虽为女子所作,想来亲身经历战场劫难,有些忧国忧民的心绪。”
“侯爷果然厉害,一听就能听出是女子所作。”钱娇娘竖了大拇指,“那侯爷觉得写得如何?”
邢慕铮瞟了清雅一眼,问钱娇娘道:“是你这丫头写的?”
钱娇娘含笑摇头,清雅行屈膝礼,道:“侯爷抬爱,清雅不才,写不出这样的好词。”
邢慕铮伸手拿了个桔子剥开,“这词虽好,但太伤感了些,往后多找些欢快些的词曲儿给夫人弹唱,莫愁来愁去把人愁傻了。”
钱娇娘:“……”谁傻了,谁傻了!
清雅与烟萝想笑又不敢笑,邢慕铮一口吃了一半桔子去,摆手叫她们退下。待她们一走,半个桔子伸到钱娇娘面前,“甜的,吃么?”
钱娇娘道:“我吃好几个了,侯爷觉着甜就多吃些。”
邢慕铮也不勉强,收回拿桔子的手,另一手顺手将朝服扔给她。眼前莫名多了一团东西,钱娇娘不自觉地伸手接住。男性干净的气息扑鼻而来,钱娇娘定睛一看,才看清是邢慕铮的朝服。
“侯爷这是作甚?”难不成是要她替他洗衣服?
“我这衣服的袖子不知怎地被划了个口子,你替我缝缝。”邢慕铮面不改色地道。
钱娇娘翻看一阵,果然袖口下有一道半指长的口子,只是这口子也太齐整,就像是被谁用刀割的一样。钱娇娘道:“侯爷这朝服贵重,我手艺不精,侯爷还是叫绣娘替您缝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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