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下,张平就陷入了新的恐慌。
没废奴的时候,大多数人其实就没那么狠心,奴籍买卖通常只看一纸卖身契即可。给人烙印的是有,却也不多。
所以,张平哪见过这场面啊……
说到底怎么会有人干这种事啊……多疼啊!
张平意识到,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你肯定是搞错了。奴籍才烙印呢,现在不是早废奴了。”他越发意识到了此事的离谱,“而且是徐公子让你过来的?那不就是小姐的意思?咋可能呢。我跟了小姐几年了,我最清楚。小姐多好一人啊。你别看她容易发脾气,其实人可好。就前些日子,听说我媳妇怀上了,她还让人给包了一包钱,还让我以后下午就回去陪媳妇,不用待到晚饭后。啧啧,你看我们小姐,多好一人啊你说。”
“小姐是很好。”元笑道,说话间竟不自觉地噙出一丝笑意。
张平又愣了一下。
这人笑起来……可真好看啊……
可不能让他媳妇看见这人!这么好看的男人,别把他媳妇的魂儿给勾走了。
“知道了你就再去问问,”张平道,“肯定是你听错了。是不是让你牵什么马来烙印啊?”
“不是。”元笑摇了摇头,而后忽然道,“我是元笑。”
“啊?”张平被这没头没脑的自我介绍搞得摸不着头脑,“我叫张平……”
才说出自己的名字,他忽然就意识到了什么。
朝廷废奴已经很多年了。废奴那会儿,举国上下,只有一个人仍是奴籍。
那个人就是叫……元笑。
就是那个害小姐的师父迄今仍旧昏迷不醒,与死亡几
乎无异的人。
而小姐的师父,甚至也是把他养大的人。
被最亲近的人这样背叛,是什么样的滋味呢?
张平曾真的替小姐想过这个问题。想来想去,他都觉得他得替小姐把那个叫元笑的混账玩意儿揍一顿!
在他的想象里,元笑此人,必然阴险奸诈,一脸狡猾相!到时候,他就一拳把那张面目可憎的脸打扁,给小姐好好出出气!
而出现在他面前的青年,面容温和如水,笑容如拂面清风。
张平着实愣了一下,竟忽然有些动摇。
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在里面呢?
不对……能有什么误会?多少人看见他冲到大将军面前,迫不及待吐出小姐师父的下落。
若不是如此,小姐的师父怎么会还躺在刑部地下的大牢里,陷入昏迷再未睁开过眼睛?
“你这——卑鄙,无耻,下作的小人!你没有良心,坏事做尽,你不配做人!”张平不会骂人,就把市井巷间骂他的话都搬了出来,然后冲着他的脸,就给了他一拳。
却没有他当年预想的那么重了。
元笑被他打得身体一歪,撞到了旁边的木栏上。他却连半分惊讶都没有,好像早已习惯了似的,沉默着回到了原位。
张平以为他至少会辩解几句的。但他什么都没有说。
于是,张平就骂出了自己最真实的感想:“我们小姐多好的人。都说好人有好报,她就该过得痛痛快快的。你怎么能这么对她!”
“……是。”元笑道。
张平不知道他是真的称“是”,还是只是在应他的话。
打完了这想象已久的一拳,张平站在原地,忽然想到,自己该去拿烙铁了。
可是说起这事,他忽然就尴尬了起来……他是烙过很多马,可怎么能把烧红的烙铁……放到人身上呢……
他可下不去手!绝对下不去手!
可小姐的话,他总不能不听……
一直到把烙铁烧得通红的时候,他仍旧捏着手柄不肯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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