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退让之后的盛夏实在窝火,闲极无聊将屋子整个儿收拾一遍,也还找不到这在纸箱子里堆着的旧物。
“要不看看去”
“不……”
“要不算了吧,离着你们家也不近。”
盛夏也是个直性子,见自家闺蜜和宁云帆非但犹豫不决,还大有一副不认可的模样,毫不犹豫的给二人做了选择。
“几千公里外的都去了,这倒是不去了”
“去吧!反正你们也没确定下来,多一种选择也未尝不可。”
也不怪那个时候的安霁和宁云帆没有去看一看的心思,虽说人们口中不离‘衣食住行’、‘绫罗绸缎’,就如同多少人不懂得如何才是真正的生活一般,又有多少人真的知道‘绫罗绸缎’它们应该是怎样的模样
可是多少人眼中的绫,是那三尺白绫背后的冤枉;多少人记忆中的罗,只停留在那句纸醉金迷的‘血色罗裙翻酒污’
所以,一切遇见或许都是必然。没有历史的吸引、宁云帆的选择、盛夏的撺掇,哪怕这厂子就在自家门口,可能安霁一辈子也不会有机会去了解。
十几年前的报纸,一个不确定如今是否还存在着的厂子。没有任何联系方式,甚至都不能提前打个电话联系一番。
安霁至今也没想到自己三人当初是抱着怎样的心态真的就打了车去几十公里之外的地方尝试着碰碰运气,却清晰的记得自己当时颇为矛盾的思绪。
既希望新闻上的厂子依旧建在原地,自己三人能够多一个选择,又打心里觉得杭罗不会成为最终被留下的布料,宁可前者已经搬迁、倒闭,免去再放上一份时间,多几分争吵。
可真正叫安霁难以形容的,还是真的看见新闻中那个厂子一如旧日模样矗立在那里时,松下一口气,却又忐忑不已的心思……
周遭的杂乱无章映衬着厂子的有序,当代年轻人十个有八个的社恐,别看网上聊得可好,真到了这厂子面前,三人倒是谁也不知如何主动开口了。
同样是个闷热的夏季,本就紧张得不知如何开口的三人被厂房中压抑的气氛和震耳欲聋的织机声弄得满手是汗。
密密麻麻却又极为有序的厂房内部,空旷高大却依旧没有带来半分凉意与宁静的空间,这一切无疑能给人带来极强的压迫感,愈发让本就因为不告而来感到几分不礼貌的人无法良好的组织自己的语言。
最后还是盛夏这个胆子最大的社牛尝试着开口:“你好我们是搞设计的学生,想要了解一下……”
很可惜,即便盛夏已经将自己的声音放大了两倍,还是直接被掩埋在片刻没有消停的噪声之中。
三人愈发因为自己一众的贸然闯入感到不好意思,既然喊声已然被盖过,又眼见着里面一众伯伯阿姨都在辛勤工作,愈发觉得不该打扰。
在原地站了约莫有分钟,连手背这种不容易出汗的地方都好像被湿热的水汽全数堵住,这下就连最开始鼓动三人来寻的盛夏都打了退堂鼓……
就在众人转身那一刹那,从中走出一位头发微微发白,约莫快有六十岁的阿姨,一双眼睛颇是有神。
“你们是来”张阿姨的语气中并没有半分厌烦与不满,只是带着警惕的疑惑。
那个时候的安霁还不明白这份警惕,只是到如今才知道,张阿姨是怕这属于国家、属于民族的机密被只图利益的外人学了去,失了本来的文化根本。
“阿姨好,我们是想要了解一下杭罗的。”
“我们想要尝试用咱们传统的料子来做设计,不知道……”
盛夏的话只说了一半就被张阿姨打断,后者将三人直接迎了进去:“我正好休息一会,带你们看看这些老物件,有什么想知道的,你们可以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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