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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谁不曾传扬胡公的大名。不过下官······听说了一些·······一些事······”
胡广挑眉道:“何事?”
陈佳显得踟蹰,也不知应该不应该说,或者说,是否要进行进一步的试探。
读书人打交道,就是如此,先要报出自己的名讳,而后看一看,彼此之间是否有过师生、同年、故旧的关系,而后再进一步试探对方的情况,最终再决定自己该说点什么。
可现在的陈佳,颇有一些急了,想了想,还是道:“听闻胡公在朝中,孤掌难鸣。
胡广的眉眼顿时竖了起来,冷冷道:“这是什么话?”
陈佳迟疑了一下道:“都是坊间流言,听闻······胡公是不赞成新政的,只是··迫不得已。此番铁路司进江西,胡公并未赞成,可······有人却希望胡公能够做出表率,甚至还要求胡公······的族人为吏,不知可有此事?”
陈佳说着,露出一脸遗憾之色。
胡广可是文渊阁大学士,这样人的子弟,被安排为吏,简直就是奇耻大辱,换做任何人,都是万万不可接受。
陈佳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胡广的脸色。
却见胡广脸色苍白如纸,宛若死人一般。
陈佳心下微微定定神,他似乎已料想,自己这番话,可能有了奇效,方才还带着几分忐忑的心,似乎也一下子有了几分底气。
于是他感慨道:“胡公这样的大学士,尚且如此,那么下官这样的人,便真是该死,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胡广皱眉盯着他,却是板着脸道:“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陈佳忙道:“胡公,铁路司自打进了饶州,这饶州上下,生灵涂炭啊,只是这毕竟牵涉到了皇孙,咱们是胳膊拗不过大腿,即便有所不满,却也无可奈何,可这等事,忍一时便罢,可一年下来,实在教人忍无可忍,再忍下去,不知多少人家,要家破人亡。”
顿了顿,他接着道:“正因如此······此番才有此纠纷,只是万万没想到,却因为这纠纷,竟闹到了上达天听的地步。”
胡广道:“忍无可忍?那么你们干了什么?”
胡广此时忍不住觉得眼前这人可笑至极,却也没有表露半分,只眼带冷光,等着听下文。
陈佳此时倒是不吭声了,似乎也在犹豫。
倒是在他的身后,同知王岩,大概是真急了,忍不住上前一步,却是急匆匆地道:“也没做什么,是铁路司的人,逼人太甚,他们勾结了刁民,勾引了许多的百姓去铁路司落户。
“可胡公您想想看,这地方上,无论是耕作还是水利,统统都需人力,没了人,可教人怎么活?于是起初便有人······”
一旁的陈佳忙拼命咳嗽。王岩这才住口。
胡广依旧冷着脸,道:“你们若是不肯说出实情,难道还要等陛下和锦衣卫彻查出来?好吧,那你们继续捂着吧······”
陈佳还等着胡广松口呢,哪能就此放弃,于是连忙道:“胡公·······下官人等,此时正需仰仗胡公。”
胡广只道:“那你们想要瞒什么?”
“下官不敢隐瞒。”陈佳想了想道:“哎,实情就是,就是因为方才的矛盾,所以引发了争斗,一些本地的良善士绅不忿,因而才发生了械斗,这等事就是如此,战端一开,就没这样轻易收尾了。下官忝为知府,自要为本地的一方百姓们做主,如若不然,岂不是尸位素餐?”
“自然,下官也断不敢,公然与皇孙殿下对抗的,确实在暗中给本地的良善百姓们施以援手,可其他的,却不敢造次。只是······只是······”
胡广道:“只是什么?”
“只是本地的良善百姓,实在不忿,于是便设下了一局。”
···
“故意请了这铁路司的人,以调解的名义,至府城,而后······”胡广接口道:“而后你们动手了?”
“不是下官动手,是······是下头的良善百姓······”
胡广眼中的寒光更浓了几分,咬牙切齿地道:“你们为何这样干?”
陈佳苦笑道:“若是不给一个教训,那么······饶州府,就真没人了啊。且不说这些本地的良善百姓,需要仰赖人力维生,这一旦没了人,百业也都萧条,即便是下官,朝廷衡量官吏的,乃是钱粮和人口,可饶州府,今岁的人口下跌了这么多,今年所能缴纳的钱粮,也要比之往年去岁至少暴跌七八成,下官······能怎么办?这铁路司的人,是要将下官,架在油锅里烹,下官······哎·······”
他摇头,叹着气道:“下官今岁完不成户部的钱粮,必要罢官,与其如此,倒不如为当地的百姓们,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
胡广抿了一下唇,道:“打伤了多少人?”
陈佳忙道:“有七八个,放心,下官查过,几乎都是铁路司的文吏,上不得台面的那种,但是下官没有想到,他们如此的小题大做。”
胡广此时已怒得七窍生烟,却又见这陈佳,一脸懊恼的样子,只是他的懊恼,却非是因为打伤了人,而在于,这样的些许小事,竟闹到陛下亲临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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