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肯定的是,这个毒不属于阙鲜部落,更像是岭南那边的毒株。”
薛同仁皱眉说道。岭南十分遥远,气候同这里全然不同,极少有那边的人愿意来这边生活,很多人这辈子也只是听说过。薛同仁之所以猜测这毒来自岭南,便是因为他曾经远踏那片土地,寻找解毒良药。因那边遍地毒草毒物,不得不进行甄别选取,故而他只是看了看,便觉得同那边的毒相似。秦月对所谓的岭南之地了解的不多,自然也不知道有什么相似之处,不过这种毒有些像湿毒。毒其实不难解,一时半会也要不了将士们的命,最主要的是,这毒似乎是才沾染上的。“什么叫才沾染上的?”
夏起渊挠头。这次他带兵,心中大感不得劲。如今血液已经开始流走全身,按照时间推算,应该是在他们撤退的时候沾染的。夏起渊还是不明白,“奇怪,都是一样的刀,为何有的砍中了中毒,有的就没事?”
秦月转头,“什么意思?”
随后夏起渊便将回撤时候的所见所闻说了。这一次虽然是小规模冲突,但是对方突然猛增兵力,他们不得不迅速回撤,以保证有生力量。回撤的过程当中,对方穷追不舍,刀刀见肉,而让夏起渊奇怪的是,同样一把刀第一刀看在他身上没有任何中毒迹象,而砍在其他人身上,立刻就显现出黑紫。夏起渊虽然莽,却并非无脑,他并不认为这是自己的原因,果然四下看去,有不少类似的情况出现。很快他便发现端倪,砍人的刀只有在回鞘之后,才会使人中毒,若不回鞘,第二次砍中便没了效果。夏起渊一开始并未想通其中的关键,如今将话说出来,反而就明朗了。战场刀刃回鞘这件事不仅不合常理,本身还透露着诡异。试想厮杀激烈,生死攸关,谁会将刀回鞘再拔出来?秦月蹙眉,还是哪里不对劲。直接在刀刃上淬毒不是更省事,必须要在刀鞘中吗?还是有必须在刀鞘中的理由!想及此,秦月再一次弯腰查看将士的伤口,此刻将士浑身面色涨红,嘴唇乌黑,眼睛在眼皮下无规律来回滚动。中毒的迹象不假,但绝对不仅仅是中毒!“这不对劲……”一种强烈的不祥弥漫在秦月心间,且随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这个感觉愈加强烈。忽的,秦月脑海中一闪念,随即面色微变。她急忙起身喝道:“通风!将卷帘拉起!”
似乎这样还觉得不够,她又喝道:“将所有中毒之人抬至太阳下!”
众人见她面色严峻,知道事情不太妙,连忙按照她所说的去做,将伤员衣衫敞开,全部暴露于阳光之下。如今虽不到三九寒冬,但温度已经相当低,只片刻功夫,一些还有意识的人便开始全身发抖。薛同仁忍不住说道:“师父,这么下去,他们扛得住吗?”
秦月面色冷峻,并未回答他的话,而是对萧狼说道:“去把城主叫来。”
萧狼想的是,这件事已经需要叫城主,显然兹事体大。而其他人想的是,这城主夫人未免恃宠而骄,再如何紧急也要亲自面见城主,哪怕是自己的夫君,那也是一国之君,哪有张口差人去喊的……众人心思有异,互视一眼谁都没有开口说话。薛平贵初来乍到,更是咋舌不已,心跳都跟着加快几拍,生怕一会那城主驳了秦娘子的脸面,她会当着这么多人下不来台。不多会,一道修长清俊的身影出现在众人视野当中,步履匆匆而来。一国之君,居然真的来了!陆云景顾不得那么说,秦月从未如此着急地叫他来,必定是有要紧的事。“怎么了?”
秦月低声说道:“这个毒传染。”
陆云景面色一沉。他一下就想到问题的关键。阙贼不会千方百计将无用的毒素传播进来,这毒恐怕不只是传染,还会产生极恶劣的影响。“传令下去,封锁城外营地!”
陆云景一声令下。他和秦月灵犀相通,再加上之前在张家村有过天花的事情,他当即便知道该怎么做。好在受伤的都是将士,暂时尚未传播进城里,在不知道传播途径的情况下,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允许进城。“真的假的,说传染就传染?”
一个将士对此非常不满。这个人是秦石峰手下的,对秦月了解的不够深,只知道全军上下都让着这女子,大抵是因为她夫君是九千岁的缘故。将士前段时间才娶了个美娇娘,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一天不回去都受不住,这不知道要管控多久,自然满心不愿意。尤其是因为一个娘们的一句话,他就暂时失了人生一大乐事,哪里还忍得住。就算是战神九千岁的婆娘,也要讲道理吧!一个将士表达了不满,立刻便有许多人应声,谁也不想被圈禁在城外的营地当中,这边的营地都是各个千夫队轮流把守,平白无故多了一次值守,自然谁也不远。萧狼目露寒光,直直扫向几个说话的将士。“起什么哄,都给老子闭嘴!”
他厉喝一声。几个将士虽然不吭声了,但看得出很是不服气。陆云景神色淡淡,说道:“问一下他们不愿的缘由,若是城中有亲眷,可接出来同住。”
萧狼应声,先去询问,果真有亲眷在城内,便许诺他们尽快将人接出。众人皆大欢喜。秦月一脸怜悯地看着那几人,得罪谁不好,偏生要惹陆云景不快。这人看着正气凛然,实则秦月却是知道他有些腹黑的。比如现在,这几人当众表达不满,那么便满足他们的愿望,兴许这几个人认为自己等人赢了,可实际上却是将家眷一同暴露在危险之下。对于这几个人秦月并未多理会,薛同仁说得对,将士们在这种低温之下,等不到死于传染病,就先被冻死了。该如何是好!秦月蹙着眉头,第一次觉得事情有些棘手。这种毒很显然是怕阳光的,才会被藏在刀鞘之中,可如果仅是这样,危害性应当在可控之内才对。这一点阙贼定然也会考虑到,那么一定还有她所没想到的。就在秦月一筹莫展之际,一个军医跌跌撞撞跑了过来。“秦娘子,不好了!”
军医跑的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他一脸惊恐地说道:“秦娘子,您快来看看!”
同军医来到伤兵营帐,秦月顿感触目惊心。为了区分,他们特意将中毒的伤兵和未中毒的伤病分开安置,可入眼的伤兵身上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黑紫色!“怎么会这样……”秦月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薛同仁忙问什么时候开始的,军医说道:“就在半盏茶之前,一个伤兵忽然哀嚎起来,我们进来查看便看到其他人的伤口像是被染了颜色一般,迅速变成这样。”
秦月目光凛然,虽然转身想外跑去,让人将晾晒的伤兵送进营帐,以免失温冻死。她自己则快步向着夏起渊的营帐跑去。踢开营帐木门,秦月一头冲了进去,吓得夏起渊险些将水壶扔掉。他正要怒斥是哪个不懂人事的混账都不知道喊报,抬眼看到秦月,一肚子火气被硬生生掐灭,以至于他的一张黑脸涨的通红。秦月却会错了意,忙问道:“可是又不舒服的地方!”
夏起渊挠了挠头,说道:“秦娘子,下次……下次可否知会一声,万一,我是说万一,我正在更衣……”秦月心急病毒的事情,哪里会在这上边计较,脱口而出:“你又不脱光,有什么关系。”
夏起渊一张黑脸变了又变,一会红一会青,最终指的挤出几个字,“有道理……”算了,这是秦娘子,单纯将她当做女子,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秦娘子可有事?”
夏起渊决定言归正传。秦月说道:“你把衣服脱了。”
夏起渊:“……?”
他缓缓拉紧衣衫,脸上懵逼的神情逐渐变得警惕。虽然秦娘子美若天仙,但他不能对不起九爷!秦月看到夏起渊那一脸蠢样,后知后觉知道对方误会了,忍不住嘴角抽搐几下。“我要看看你的刀伤。”
“哦。”
夏起渊尴尬了一下,讪讪解开衣襟,露出肩膀上包扎好的刀伤。后边跟上来的薛同仁利落地将纱布解下来,看到伤口的瞬间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夏起渊歪头看到肩上的刀伤,顿时大吃一惊。“我怎么……”是的,刀口黑紫,是中毒的迹象。可他明明没有中毒才是!他一脸茫然地抬头,便看到秦月等人面色凝重。秦月猜测这应当是被传染了,可是如何传染的她却完全不知道,不同的人在不同的空间,且在不同的时间内相继被传染。被同样的刀砍中都没有中毒,反倒是在莫名其妙的情况下被传染。秦月想破头也想不通是怎么做到的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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