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卿儿侧首瞥她一眼,默不作声,就算和尚来了又能怎样呢,只怕还会连累于他。
白天的官道好走,昨夜下的雪到了午后有些消融,只是可怜了这马儿,行了这么久的路,蹄上满是积雪和泥泞。
摸约一个时辰,马车缓缓在陆家庄子前停下,姜卿儿从车窗的缝隙看过去,门口坐镇的两口石麒麟越发凶恶,家丁护卫正守在旁边。
姜卿儿收回目光,瞥向恩翠,淡淡道:“可记得我跳舞用的双剑还在陆家庄子里,等会若有人拦你入庄子,你便说替我取双剑箱。”
恩翠点点头,“好。”
姜卿儿继续道:“陆少爷怕是被禁了足关在房中,若得机会见他,你跟他说我来陆家了。”
恩翠想了下,连忙道:“我知道主子的意思。”
陆家庄子里就只有陆元澈会帮着她了。
姜卿儿下了马车,门口的家丁识得人,就像是等着她似的,二话不说便将她带入庄子里去,而恩翠与杨管事被拦在了门外,焦急万分。
来领着姜卿儿的是陆家的袁管家,他扫视了一眼她,便在前面带路,“你这丫头,还不是乖乖回来,昨儿跟那和尚跑什么,如此不识趣,得冯大人赏识也不会迎合着,又不会少一块肉,这会儿冯大人被那臭和尚折了胳膊,怒火冲天的,只怕是要你的命。”
姜卿儿低着首,这是她来陆家庄子最难在的一次。
袁管家还在前头说道:“事情闹成这样,御史大人是太后身旁的红人,老爷总是再心仪你,也难保得了你,这左右不是的,本还想盼着你入宫去享福,唉,眼下还是好好跟冯大人赔礼道歉,保住一条小命,到时这罪责都怪做那和尚。”
姜卿儿不是傻子,自然听得懂他口中的赔礼道歉是什么意思,她只是沉着声道:“我要见姜红鸢。”
袁管家回过头看她一眼,“我不是把话说明了么,若冯大人消了气,还怕他不放人?”
姜卿儿不再言语,衣袖里的手攥在一起。
越过几个亭廊,便到了冯平裘的房门前,看得出陆肃挺恭维他的,住的房间都要贵气得多,分内外两屋。
袁管家瞥眼身后的姜卿儿,这脸生得娇艳,惹人爱惜,是可惜了,给这奸官享乐,陆大人这回是肠子都悔青了。
内屋中药材味浓重,画栏之后的屏榻上,冯平裘正躺在其中,一只手臂用骨板矫正包裹着药材,动弹不得,显得十分滑稽。
地上是他砸碎的药碗,弄得满屋的药汁味,有一个侍女正在清扫。
而姜红鸢正被押到这里来,面色苍白的站在原地,几经折腾,手臂上的伤口再次渗出血来,冷视着榻上的冯平裘,算是与陆家撕破脸皮了,也不再好言好句相待。
遥想当年她为尚宫女官,这冯平裘不过一个五品芝麻官,都是在太后手底下做过事,他低头哈腰的,不知有多恭敬,现在来她眼前耀武扬威的,姜红鸢岂看得起。
这房间内,不止姜红鸢,刺史陆肃也在,正在左侧太师椅喝着茶水,他道:“冯大人消消气,下官打听过来,平西王不过是前往盛京复命,偶然路过扬州,在杜若寺歇脚罢了,不用两天便离去了。”
冯平裘道:“是吗?我看杜若寺与平西王有勾结才是,这弘忍和尚不像凡人啊,与当年废太子别无两异。”
姜红鸢听言,抬起首冷笑一声:“冯平裘,你怕不是魔怔了,还是当年被太子墨欺出阴影了,看谁都像太子墨。”
冯平裘斜睨姜红鸢一眼,“扬州城里藏了这么多人,尚宫大人也在这藏着,本官怎知他是真是假,若是太后娘娘得知此事,定十分感兴趣。”
姜红鸢道:“李墨由我做局逼死,这和尚是不是,我会不清楚?别忘了我与他恩怨颇深,岂还有你来怀疑的份,这种勾结之词岂能妄言,若传到平西王耳中,怕是还没见到太后娘娘,你就没了。”
冯平裘见此不满,从榻上起身,一脚将她踹翻在地,“你是什么东西,敢跟本官这般说话。”
这姜红鸢还是一如从前,趾高气昂的惹人生厌,当年没人看得起他,如今这群鼠犬仍是看不起他?
陆肃蹙着眉瞧了姜红鸢一眼,让侍女将她扶起来,她实在病重,站起来摇摇晃晃的。
陆肃淡然道:“这和尚本官查过,从未出过扬州,是杜若寺老和尚抚养成人。”
冯平裘尚不解气,回到榻上便道:“等平西王离了杜若寺,本官就把那和尚抓来,处以剥皮绞筋之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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