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清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是该挽留,还是支持。
不等她想明白,吴惟先开了口,语气难得的正经:“我这次出去恐怕就是长期的了,q中心对面那房子我租到月底结束,钱已经结清,字也都签了。事先没跟你商量,是希望你早点走出来,你不要怪我。”
随清一怔,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招釜底抽薪。但吴惟的用意,她其实也是懂的,结束的就让它结束,一切重新开始。她于是笑吴惟大惊小怪,说这件事办得挺好,省了她许多麻烦。可心里却是踏空了一步的感觉,好像所有熟悉的东西都在渐行渐远,再难回复到原本的样子。
而眼前的生活,当然不再是原本的样子了。
中标之后,一连串的管理庶务接踵而来,拟定合同,约见法务,招聘新人,准备出施工图,并且协助选择施工团队,还有业主方面计划中的发布会和路演,也都需要“清营造”参与配合,一时间千头万绪。
随清对这些事既不擅长,也不喜欢。相比此类工作,她其实宁愿在野外徒步实勘,或者干脆将自己关在办公室内画图。但如今条件有限,她还远远没有当甩手掌柜的资格,也就只能事无巨细地管起来了。
好在,魏大雷倒是能帮上些忙,带出街见人,样子也十分好看。
当初,他去b面试的时候,随清还不曾见过他。后来在那里上班,实习生不必见客,dressde也只是sartcasual而已。于是,直到如今见客的机会多了,她才看到他穿西装的样子。于她意料之外,此人并不像外面那些小年轻喜欢将西装穿得前突后翘,再系一条极细的领带,反倒有几分老派,举止仪态也是分毫不错,跟着她在业主、律所与猎头那里出入,十分得力。
而对于两人之间的关系,她尚未正经与他谈过。毕竟这件事于情于理都是她不对,想要正经,也是正经不起来了。总算此人有几分眼色,不管私底下与她玩儿得有多开,于人前还是像从前一样,叫她“老板”,一双眼睛纯洁地看着她,一派坦坦荡荡的同事友情。
有时候,连随清自己都觉得不真实,眼前这人的确就是清晨趴在她身边,手脚大开,睡作一个大字的那个?
但低头却又看见自己身上套着他的t恤,上面印着全部大写、加粗黑体的一个词,positive,似是正无声回答她的问题,答案确定无疑。
又或者下一秒,她伏案工作,头发滑落。他走过她身边,伸手替她拢到一侧肩上,就像是一个完全无意的动作,双方都已经习以为常。
甚至在她开会的时候,手机震动,突然收到他发来的照片,穿着她的t恤,紧裹在身上,肌肉贲张的样子。她心跳似是漏了一拍,又只能尽力收敛着自己,默默退出关闭。
也许表情还是不对,身旁有人问:“怎么了?”
“没事。”她清清嗓子摇头,而后言归正传。
心里却忽觉好笑,居然有一天她也成了这样的人,与业主和总包开着会,小十岁的情人恶作剧地发私房照过来。
继而,又是些许的凄凉,只觉自己是在曾晨离开后的世界里拙劣地模仿着他曾经的作为。
这些事她和曾晨或许并未全部做过,但其中撩拨人心的禁忌感却是如此的相似。
时隔多年,她仍旧记得他们第一次身体接触。那时,他们正在h市做临江度假村的项目。有一天,他病了,她去他房间里看他,跪在床边,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探了探他掌心的温度。而他并没有一点退避的意思,反而握住了他的手。
她有些好奇,精卫中心的屈医生对此种心理又会做出何种评价,会不会说是重症无疑,通知家属准备脸盆被褥立刻住院呢?
她无法回答。
但至少在那一刻,她如此确信,自己并非不喜欢魏大雷,但目的也许并不那么纯粹。
第21章镜子
吴惟离开之后的那一周,有两条地产圈子里的消息见诸媒体。
其一便是罗理公司在g南的那个项目,通篇只是程式化的官方软文,不管是在传统纸媒,还是在网上,都属于那种一望而过,一过即忘的消息。
其二亦无有太多细节,但光看标题就已经十分劲爆。那是有关纵联地产在香港开发的一个新项目,在申请国际环保认证阶段涉嫌商业贿赂,警方与廉政公署展开调查,结果又牵扯出之前的几处地产,影响逐渐扩大云云。
这样两条消息撞在一起,第二条的热度自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盖过了第一条。
随清知道这也属正常,建筑工程周期漫长,从设计方案到落成迎客往往要好几年时间,所以此类项目发布的消息一般只会在地产或者设计圈子里流传,除了切身利益相关的方方面面,其余人等在早期阶段根本不会太多关注。
至于纵联惹上的官非,她初初听说,倒是也有几分震动,只是那几日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没功夫各处打听,想着吴惟大约会知道更多内情,便发了信息去问怎么回事。
因为时差的关系,吴惟那边并没有立刻回复,直到当天中午才打电话过来。
那个时候,随清正在商场试衣服。款式是魏大雷选的,叫柜姐拿了合适的尺寸,将她连人带衣服塞进了试衣间。
手机就是这时候震起来,随清接了,就听见对面开门见山:
“老邱这件事,听说是内线举报,他下面直属的两个高管都已经进去接受调查,看样子一时半会儿还完不了,再查下去就轮到他了。”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 www.baqug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