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很热闹,搬上来的东西还没来得及收拾,客厅里挤挤挨挨,也不妨碍两家人叙旧,叙旧的话题很快又转到他们小时候的趣事上,因为薛沉景小时候丢脸比较多,所以他的名字常在大家嘴里打转。
虞意转眸看向他们,薛明渊微微笑着,适时给聊得兴起的大人们添茶倒水,薛沉景则独自坐在一边,单手捂着脸,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额前垂下的碎发挡住了他的眼睛,让虞意不禁有点怀疑,他是不是被自己以前的黑历史给臊哭了。
不得不说,这种“翻旧账”式的唠嗑,确实打消了一些他们之间的隔阂,到了晚上两家一起吃了饭,薛沉景已经熟稔地凑上来,将手机屏幕递到她面前,谄媚道:“阿意,你加我个微信吧。”
薛沉景回来后,很快就跟以前的“狐朋狗友”们联系上,大夏天里,成天往外跑,不是抱着篮球就是提着滑板,虞意在窗边写作业时,经常能看到他同人勾肩搭背,风风火火的身影。
暑期过半之时,薛沉景就没空往外跑了,不仅他没空,他的那些小伙伴们也没空了,大家都窝在家里赶作业。
薛沉景愁眉苦脸地瞪着桌子上一大堆试卷,抱着脑袋发狂。
这一堆试卷在他刚回家时,薛行止就塞给他了,还特别骄傲地说,让他好好感谢他哥,是薛明渊找各科老师,帮他凑齐的这套试卷。
薛沉景有点想把他哥拖进屋里揍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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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拖了这么久,还是不得不写,开学后就有分班考试,据说大部分的题都会根据暑假作业的试卷里出。要是被分入太差的班,估计他爸妈就算在蜜月期,也得联手揍他。
薛沉景效率奇高地写完了擅长的语文和英语试卷,留着一堆立刻卷子抓耳挠腮,一边在草稿纸上鬼画符一边咬牙切齿地碎碎念,“这什么破题啊啊啊啊——”
晚上吃饭时,薛明渊看出来他情绪不高,主动道:“沉景,要是有不会做的题,你可以来问我哦。”
魏汀兰应和道:“对,你哥哥什么数学啊,物理啊,都学得很好,不像你这么偏科。”
薛沉景翻了个白眼,嘴硬道:“切,都是一些小儿科的题,谁不会做了?我又不是傻子。”
当天晚上,咬着笔头到半夜都没能写完一张数学卷子的薛沉景:“……”什么破题啊!为什么这么难!他不会真是个傻子吧?!
薛沉景愤怒地揉了卷子,气得大喘气,翻身躺上床,将脸埋进枕头里。
过了几分钟,又吸着鼻子爬起来,从垃圾桶里翻出皱巴巴的试卷,在桌子上抚平,掏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点开微信发送出去,敲字道:“阿意,这道题怎么做?可怜巴巴。jpg”
这个时间点,虞意早就睡了,第二天早上起来才看到他的消息。
她点开图片看了看,诧异地回复道:“这不是我们的暑假作业吗?你也要做?”
一墙之隔的房间里,薛沉景正做着恐怖的噩梦,梦里他坐在窗明几净的教室里,桌面上摆着一张皱巴巴的试卷,正在参加考试。
四周都是同在参加考试的学生,每个人都在埋头奋笔疾书,沙沙的写字声环绕在他耳边,就只有他握着笔,盯着卷子上的题目,无从下手。
他不会做,选择题不会做,填空题看不懂,大题更是连图形都看不明白,辅助线该怎么画都不知道。
黑板上方的钟表在咔哒咔哒地转动,时间一分一秒地飞快流逝,考试时间马上就要结束了,他却连一道题都解不出来。
薛沉景急得满头大汗,在考试结束的钟声响起之前,他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
昏暗的房间里,薛沉景侧躺在床上,在空调的呜呜声响中,手指紧紧拽着被子,在睡梦中一抽一抽地呜咽,紧蹙的眉下,眼珠在薄薄的眼皮下不安地转动,湿漉漉的睫毛黏在下眼睑上。
微信消息的叮一声响,传入薛沉景的梦里,变作了大作的铃声,他整个人都是一震,从梦里惊醒过来。
薛沉景大口喘着气,茫然地睁开眼,过了好一会儿才彻底清醒,抬手胡乱擦了把脸上的眼泪,摸索着捞过手机,点开虞意的信息。
梦里那种恐怖的无力感还残留在他身体里,薛沉景手脚虚软,打字也不利索,只得清了清喉咙,发了一段语音,有气无力道:“感谢我哥,你们发暑假作业的时候,他顺便帮我也领了一份。”
沙哑的嗓音,通过缥缈的信号,传递到另一个人的手机上。
虞意揉了揉发痒的耳心,有点开图片看了看,打字回道:“你真是一点没变,做不出题,还跟以前一样哇哇大哭。”
薛沉景收到这条消息,脸色一瞬间涨红,用力清了清喉咙,字正腔圆地回道:“我没哭!”
虞意的回复来得很快:“你卷子上,上面那一道题的字都晕开了。”
薛沉景点开图片看了一眼,他照这道不会的题时,将上面一道题也着了半截下来,龙飞凤舞的解题过程,被明显的两滴水珠晕染开了一团。
一夜过去,想撤回都来不及了。
薛沉景咚一声倒回床上,无语地捶了一下床板,“操。”
手机又响了一声,虞意的消息弹出来:“那道题的答案还写错了。”
薛沉景:“……”大早上的,又想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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