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千阑任由他看,不劝他,不阻他,他想做什么,都可以,哪怕……哪怕毁灭了此间天地。
只要他还在,一切都无所谓。
江暮拉起他的发,在手中轻抚,眼中绯红时浓时淡。
摔倒的众人艰难地爬起来,他们受了伤,一瘸一拐,身上滴着血,但好歹他们没有死在那水流的束缚中,上神又一次对他们手下留情了。
他们惊恐与震撼地抬头看着,可是,不知道上神会对许仙尊怎样?
他还认得许仙尊吗?
掌心的发随风而扬起,江暮看着眼前人,有一些疑惑,后退一步,抚了抚眉心,然而顷刻间,眼中又现凛然之色,愕然紧蹙眉头。
刚刚那侵入本源的悲凉怨恨情绪,好似压回去了一些,可是,又触底反弹,在他脑子里汹涌流窜,他一把推开眼前人,站立不住,半跪于地,手攥紧了又松,他紧紧按着眉心。
那个情绪如洪钟在他神思里乱撞,轰鸣之声一下一下,好像锥子刺入脑子里。
这虽是一个人的情绪,可他正好处在那平衡的边缘,又正好从江暮的本源处侵入,汹涌来势比之前所有承受的喧嚣绝望之声都剧烈,那是前所未有的痛苦,纵他听了这些声音数千年,也不敌这一道。
难以承受。
邪气迅速蔓延,他的手紧紧合拢,抓住身下的云,那神思一晃一晃,他费力抬眸,眼前的身影也一晃一晃,模糊不清。
他混混沌沌,天地好像又在颤动,有水声,哗啦啦,水声里,是啼哭,是惨叫,是累累白骨。
难以承受,头痛欲裂。
他一手撕裂身下的云,他还想撕碎什么东西,想撕裂血与肉,仿佛这样才能缓解,他慢慢站起来,浑浑噩噩抬起手,指若利刃,仿佛无意识一般,按住自己的肩。
而后,一用力,指端刺入。
脑中轰鸣减弱了一些,他勾嘴笑了一下。
云烟缓缓汇聚回来,被推落的许千阑正飞身而上,顿见他此状,吓得差点又掉下去,魂都快飞了,连滚带爬地扑上去,一把拉起他的手,慌乱地帮他止血。
 
;幸而伤得还不深,血肉还没被撕开,许千阑战栗着给他包扎,捧着他的脸:“还疼不疼?”
江暮还是不大认得眼前人,晦暗的目光看看他,再将他往前一推,而后又一次抬手向自己的肩抓去。
风变大了,他的发与衣上下翻飞,白衣上一点血色如雪中梅。
“是不是要见血才会好受?”许千阑曾经入魔时便是这样,他见师叔形态,便想到了这里,这一次师叔推开他没有太用力,他只是后退了一些坐在了云上。
他大惊着,连忙爬起来再冲上去,来不及挡住师叔的动作,索性一把抱住他,将自己的身躯呈于那即将落下的手掌下:“你抓我,别伤害自己。”
被抱紧的身躯挣扎了几下,许千阑死死搂住他,绝不松手,他整个人都在师叔的怀抱中,师叔的手无论怎样落,都会落在他身上,不管是刺入他的头,后背,还是脖颈,反正,都不会再伤到他自己。
突然被搂住,江暮方才的动作被打消,他眸中一片狠戾,再赫然抬手,猛地落下。
许千阑笑了笑。
疼痛没有袭来,那手掌在触碰到他的时候,顿住了,如若利刃的手指没有刺入他的血肉,但触碰到肌肤,依旧冰凉。
江暮扣住他的后脑勺,将他退离些许,从他怀抱中脱身,逼着他抬头。
许千阑再没法搂住他,可是看他好似不会再伤害自己,含笑与他对望。
江暮眼中几许疑惑,他仍想撕碎血肉,可是,在这人面前,始终没有动手。
他就这样看着眼前人,看那欲笑还悲的面容,悲与欢,也可以是一种情绪。
不觉风渐缓,远处有款款水流之声。
他的眼中绯红散去,轰鸣之声消失了,脑中那一缕侵入的情绪终于散了出去。
天地间重归平衡。
但他还是混混沌沌,神智依然没有那么清明,只觉浑身都没了力气,他松开面前人,瘫坐在云上。
许千阑连忙跪坐在他面前,小心问:“你现在怎么样了?”
江暮再与眼前人对望,混沌的双眸动了动。
“千阑。”他轻声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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