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一起撑席子的赵氏,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说:“大嫂,要不你给孩子喂口吃的。”
“晚些雨小了,咱生火给孩子做吃的,今日我淋了雨不好再给姐儿喂奶。”江璃说。
大栓听闻,不由得心惊:“大嫂,那你赶紧上车,我给你们撑着,你可不能淋坏了身子。”
周大哥临别前再三托付他照看好大嫂和孩子,大哥大嫂对他们家有恩,万一大嫂身子垮了,日后他怎得有脸见大哥。
胡婶子也连忙劝说:“淳风家的你上去坐着的,我与你二叔在底下撑着就是。”
江璃摇头,她都已经湿透了,当下没个换衣衫的地方,能坐的车板就那么点儿。她上车不说把寒气传给孩子,还把孩子的衣衫打湿。
“大栓,弟妹你们先撑着,我取药,不管有没有染上风寒,大家吃了好的预防。”
周二叔深信江璃的医术,连连点头:“好,咱都吃,没得倒下还离不开这个地方。”
他们现在的处境别提多险峻,前边不远就是府城的城门,不得不担心城里有敌军。万一被敌军发现他们这一群逃亡的百姓,小命就得交待。
奈何,此时又被大雨阻了路。
江璃从药箱翻出治疗防御风寒的药丸,大人小孩都吃。眼看当下天色,继续待着不动并不是好事。已有后边的村民赶着车越过他们,看来都等不住,生怕被城内的敌军发现。
“婶子你上车,坐在外边上撑着草席,我们在下头走,早点离了这里。”江璃提议道
周二叔和大栓觉得也是,再不离被发现了,可就大事不好。
一路逃来,每日都能听见加入逃亡队伍的村民说起,淮军几乎占领了整个兖州城府,逃不赢的百姓全都倒在了敌军的刀下,可见淮军虐杀无度、毫无人性可言。
很快他们两辆牛车,也跟着陆陆续续赶车的村民一起逃难,雨越下越大,泥泞的路坑坑洼洼越来越不好走。
江璃和赵氏在车尾助力往前推动,任由大雨滂沱浇了满身,也阻不了他们急切逃亡的心境。
大雨直至后半夜将将停下,午夜的荒野,只有他们两辆牛车在旁休整。离开府城郊外,他们就与大部队逃亡的村民分离。
虽然也有好奇他们往另一个方向逃,但皆不敢轻易脱离大部队,毕竟抱团取暖相互有照应。
大栓和周二叔带上嗷呜摸黑到山上割草料,旁边不远有一条河,赵氏紧着给孩子们做吃的。
江璃也没停,用草席遮挡换掉身上的湿衣,紧接着给胡婶子和族叔,还有孩子们把脉、去寒、施针、煎药。
一通忙活下来,孩子们吃了汤药和暖胃的米粥,没多会儿就都睡下。他们大人都不紧着睡,着手将两家人剩下的鸡鸭全宰了,这一路淋着雨来,本就蔫巴的鸡鸭不能再留。
嗷呜分到了一只半死不活的鸭子,吃得津津有味,直舔舌头。
杀好的鸡鸭架在火堆上烤熟。这个时候,江璃和赵氏、族叔、胡婶子先睡下,周二叔父子俩留下看火烤食物和守夜。
天色快亮起时,江璃和赵氏醒来,换周二叔父子俩睡上几个时辰。
晨早,孩子们和胡婶子、族叔的气色明显好了不少,身子骨也爽利。两家人将昨夜烤好的鸡鸭分食,又去割来草料喂饱两头牛。
周二叔和大栓没睡两个时辰,吃饱了肚子继续朝江璃所指的方向赶路。
所幸路上,没遇到山匪阻路,更没碰着敌军肆虐。但是,路过一座座人去屋空惨经敌军烧杀抢侵破坏的村庄废墟,所有人的心情都提了起来,全然不敢松懈半分。
两辆牛车走走停停,可谓是历尽千辛,终于看见江璃口中所说的大海。
此时,车上的孩子们,个赶个的蔫巴打不起精神头,族叔年岁稍大,这几日又总是病来病走,折腾去半条老命。
大栓远远的看见海岸边上的渡口停了几艘渔船,但好像没有人,兴奋不迭的道:“大嫂,咱终于找到过海的渡口了?”
江璃抱着孩子,伸长脖子仰望:“该是没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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