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天敬屏息收势,挺枪矗立,任由红花纷落。
这时李天郎憋了半天的“好”字才算出了口!
“嘿嘿!老将银枪挑飞雪,六尺白蟒映红花!妙极!妙极!”不知什么时候醒来的李白斜倚柴门,鼓掌大呼,“方老父子压箱底的本事原来在这里,原以为只会些白打搏击之技,没想到耍起大枪来不逊惊世之赵子龙也?!
“太白到底醒了!”方天敬一秆长枪,呵呵一笑,“醒来就饶舌不已,也不嫌嘴疲!先去洗漱罢!”
“放心!放心!某家不会偷学的!”李白拉拉皱巴巴的衣裳,“嘿嘿!想学你个老夫子也不会教的!方才看个半天也没看出所以然来!罢了!罢了!”说罢摇头晃脑地自去洗漱了。
看着李白乱七糟八的背影。方天敬笑着摇摇头,回首问道:“天郎可看出什么奥妙?”
“师尊枪法,当真简便实用,先后不过十三式,招招都如行云流水,平实之中,暗藏无穷变化。枪花朵朵,看似花哨。则杀机重重!师尊以内力驱使弹力之白蜡杆,活了大枪,确实虚虚实实攻防兼备……”李天郎躬身答道,“但其中奥妙,天郎愚钝,一时还未明了!十三式,也不曾记得多少!
方天敬挺枪大笑:“哈哈!还算不错!为师舞将一遍你便悟到三分!”笑罢面容一肃,说道:“说是十三式,其实十三只是个虚数,枪法惟拦、拿、扎三式而已,其余诸式。皆可由其演化而来。吾之枪法,难就难在这拦、拿、扎三招,三招不可截然分开,随便一枪出去。拦、拿、扎三式俱备,方可称得上太极枪法!你再细看!”方天敬将刚才所演各式。一一慢慢使来,李天郎目不转睛,凝神细看,他知道,任何招数都是可有可无的,临敌对阵那有那么多现成地招数可以用,更无以招破招之说,关键是融会变通,举一反三!
再耍得一回,方天敬微微气喘,他停枪深吸一口气,自嘲道:“一把老骨头,两臂硬耍枪!罢了!为师心意已尽,剩下的看你造化了!”说完将大枪往李天郎手里一扔,“你开始吧!从大枪桩练起!呵呵,还记得在日本为师时常叫你抖铁链甩大杆么!想想什么叫使腰腿之力,什么叫阴阳开合,什么叫大松大软!”
李天郎提一口气,捏了捏温热的枪杆,为什么枪杆是温热的,他也不知道!就觉得它是温热的,犹如灌注了神秘的生命。“起!”他一声断喝,端一个起势,一手抓住枪把末端,轻舒猿臂,将那丈长的大枪,平平地端了起来!
“白蜡杆之神三,在于其韧性,存得住内家力道,又引得外家力道,此所谓内家阴阳精髓也!这大枪桩乃是枪法之根基,始于阴阳之理也!”阿米丽雅给老头端来了一把高背椅,方天敬舒服地坐下,冗自滔滔不绝:“大枪桩练的是人枪合一,死力气是端不了多久地。此大枪杆子长丈余,没点力枪头都抬不起来,但这力可不是手上之力,手臂之力再大都不够,只能使腰腿之力,手得松软了,听到了杆子的内生之力才抬得动这杆大枪!”方天敬又惬意地饮了一口阿米丽雅端上来的热茶,继续说道:“只有把人体地阴阳运开了,和枪的阴阳一体了,才支撑得半个时辰以上,那才算是会家子!”阿米丽雅手捧茶盘,看见李天郎全身关节似乎都在微微颤抖,平直伸出的长枪沿着枪杆越抖越凶,坠有白色枪缨的枪头连同六根倒曲钢钩嗒嗒细响。这是什么厉害的功夫?她看不太明白,但她知道,这绝对不是练杂耍!
“不错!有那么点意思!十几年前的老底子没有白打!”方天敬用杯盖一划茶面的碎渣,眼中颇有赞许之色,“大枪乃百兵之首,但无论何种兵器,都要看使用之人造诣如何!大枪同样如此!关键是人枪合一,神到枪至!沙场对阵,敌手兵器万千,招法各异,一枪即可破之!对斧、棒、锤等势大力沉之兵,以枪头硬架,枪杆一弯,敌劲顿缓,手无震感,来犯兵器劲道也立卸。白蜡杆存得住力道,一弯之下,反击更甚!只要枪把一转,枪头就直绷出去,打个正着!所谓借力打力,其势威猛无比,远胜来袭之兵!其中奥妙,无非这力道一半是敌手自己的。太极功夫的奥妙就在于此,攻防一家,防就是攻,攻也是防,一个式得兼两动。嘿嘿,大枪防守自好,进攻也是一招破敌,毫不含糊。一枪扎出去,万朵梅花,枪花朵朵。朵朵致命,不知该挡哪个。此时若要挡,那白蜡杆却是软地,硬挡正好被借上力,才挡出去,那边枪把一转,枪头马上又从另一方打将回来,力还更大了。这里面的功劳还是敌一半我一半!棍怕点头枪怕圆,说的就是大枪一但抖起来,枪头乱摆。神仙都难防,此谓大枪之神韵也!”
注意到方天敬疲惫的神色,体贴人意地阿米丽雅又给老人披上了一件大衣。方天敬慈爱地冲她点点头,却没有叫李天郎停下的意思,他必须在最短地时间里将枪法悉数传授,因为——没有时间了!他真地老了!太老了!他已经听到了生命终结的低沉呼唤……
“我当是什么神技,却是拿个木杆干抖!”李白嘴里嚼着早餐,发髻散乱也自不顾,“方老夫子。你就是这般教徒弟的?”
方天敬哑然一笑,没有理会他。李白讨个没趣:“罢了!酒也喝了,饭也吃了!该说的话也说了,听扰多时。太白告辞!”见两人都对他不理不睬,李白连连叹气。“真是人心不古,连个礼数都没有了!”
阿米丽雅笑道:“先生怎的如此小肚鸡肠!天郎师徒练功关键,你却故意聒噪不已,捣乱是么?待小女子陪你可好?你看这梅花姹紫嫣红,先生难道诗兴不发?小女子不才,和诗仙对上一对如何?”
“还是小娘子心好!这二武痴,不提也罢!”李白整整衣冠,正色道,“今日吾还要急返长安,倒真没那个诗兴,小娘子别见怪!”他扬声冲方天敬道:“老夫子,你可知你那徒儿不日也将重返安西?听传言,高仙芝一回去,安西就会烽烟四起,没有宁日了!”
“哦?又要和谁开战?”方天敬眉头一皱,“吐蕃还是大食?”
“朝廷接连收到西域诸国之求援奏疏,我们的李宰相也极力主张开边安西……啊!”李白被呼起立起的巨獒吓了一跳,咕哝了一句“畜生!”赶紧跳开,接着说:“估计是和大食,黑白大食内战不休,朝廷认为正是出兵良机!嘿嘿!刚刚得封安西节度使的高仙芝恐怕也是急着打一仗,好给天子邀功吧!”
方天敬点点头,若有所思。阿米丽雅也神色黯然,就要回安西了,但回去以后却是更多地征战……
“天郎,你且住,可真有此事?”方天敬说道,“暂休息片刻,给为师说说!”
李天郎一顿脚步,将枪把末端一扯,大枪骤然一个丹凤朝阳回到他手中:“是!”
阿米丽雅递过去一杯茶,李天郎擦擦鬃角沁出的汗水,冲公主一笑,“不渴,现在不喝!”将茶水轻推开去。旁边的李白见状,毫不客气地顺手接了过来,弄得众人无不莞尔。
“高大帅曾给我看过西域番国递交地奏疏,还大概说过李相的打算,确有其事!高大帅也认为这是击败大食,巩固大唐西陲的天赐良机!”李天郎对方天敬说道,“由此可将大食逐出西域,在调头对付猖獗的吐蕃!”
“嘿嘿!朝廷好大的心,高仙芝好大的胆!”方天敬冷笑道,“依老夫只见,要做到如此宏伟基业,确可比太宗平定西域,但恐怕事与愿违啊!”
李天郎一愣,十分诧异。李白却比他性急,问道:“怎么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方老夫子何出此等泄气之言?安西精兵横行西域,诸国谁敢妄动?区区大食,何足道哉?”
“安西精兵,安西精兵,嘿,安西有多少精兵?天郎,你说。”方天敬掰下一段梅枝,在地上几笔勾勒出安西略图。
“安西汉兵两万四千,马九千匹;此外还可集番兵五万余,马数万匹……”李天郎回答,看着地下的安西地图,头一次觉得哪怕是十万大军在这样的万里大漠上也是宛若蝼蚁。“兵法云:兵贵精不在多!安西精兵,连年征战,军中颇多勇健善战者,足以以一挡百;加上大唐猛将如云,通晓谋略者也如过江之鲫,当不可简单以人数衡量之!”对武威军的超强战力,李天郎是有坚强信心地,这可是有一场场胜仗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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