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秋娘略略挑了帘子瞧了瞧,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看起来像是个走货的。此刻,这人正在询问一个兴奋不已的老头。
“真死了。”老头笃定地说,脸上的皱纹都快绽成花了。他回答了这三个字,似乎又怕询问之人不信,便又补充说,“我是亲眼瞧见的,当时,我就在那茶楼喝茶。我每日里都要去哪里喝早茶的,那天,朱文康就刚刚走到了茶楼门口,对他的手下吩咐了什么,就准备上楼来喝茶。结果我就看到一个小乞丐过来了,我还以为是要钱呢。朱文康也大概以为他是来要钱的,挥手要那小乞丐滚。结果那小乞丐就撒了一把粉末过来,朱文康躲避的同时,小乞丐的刀就刺进去了。”
陈秋娘听到这里,略略蹙眉。暗想:这人如果是目击者的话,他说的这个版本跟坊间的版本是有出入的。坊间传言的版本是说朱文康被砍了二十多刀,被柴瑜所砍死。而这个老者却说那个小乞丐只给了他一刀,而且是刺入。那么,坊间为何又传言他被砍了二十多刀?
“真的?”那个做走货的中年男子也是十分怀疑的样子。
“当然真的啊,我亲眼所见,一清二楚。小乞丐将匕首刺进朱文康的胸口,然后快速抽出来,血就飙出来了。好吓人的。那朱文康大叫一声,走了几步就倒地了。”那老者十分激动,拍着胸口保证自己是第一目击者。
“老人家,我可听人说,朱文康是被乱刀砍死的啊?”陈秋娘示意小翠挑帘子。小翠掀了帘子结结巴巴地问。
“他们瞎传的。”老者朗声说。
“真的?”那走货的又问了一遍。
老者拍胸脯保证,陈秋娘从马车窗户缝隙里打量那个男子。三十多岁,络腮胡子,目光炯炯有神,整个人有一种江湖草莽之气,偏偏那打扮又像是读书人。听口音又不像是本地人,更像是蜀州东部山区人氏。
“肯定是真的,那朱文康绝对没有中第二刀。”老者继续强调。
“公子,还要问什么吗?”小翠放下帘子,低声问。
陈秋娘觉得也听不出什么来,就吩咐喜宝:“走吧,不要误了时辰。”
喜宝赶了马车,片刻后就在朱府门口停下来。朱府门口已经挂上了白幡,白灯笼。那一切都在向外界说明朱府的家主已经去了。
喜宝停住马车,就上前叩了门环。朱府里的小厮就开了门。也许是死了家主的缘故,平日里嚣张跋扈的朱府小厮门房都格外有礼。那小厮对喜宝行了礼,问:“不知客从何来?”
“我家姑娘得知朱家家主蒙难,如五雷轰顶,以泪洗面,特命小的赶了马车来,要为朱公子吊唁。”喜宝说话亦十分得体,一边说一边还递上名帖。那名帖之上赫然是云来饭店江丹枫的印章。
那小厮一瞧,神色讶然,不由得看了那马车一眼,说:“客请稍候,我去禀报管家。”
“有劳小哥。”喜宝鞠躬。
那小厮关了门,片刻后就打开了大门,对喜宝几乎九十度的鞠躬,说:“管家听闻是江公子前来,让快快有请。”
喜宝走了过来,轻轻挑开帘子,低声问:“公子,你真的要进去么?”
“当然。”陈秋娘说着,随后笑了笑,在小翠的搀扶下,缓缓下车。
“那让属下陪你进去。”喜宝立刻说。
“陪我进去可以。但任何事情,没有我的命令,不要多言,亦不要擅作主张。可是明白了?”陈秋娘瞧了瞧喜宝。
“诺,喜宝明白。”喜宝点了点头,便随着陈秋娘进入了朱府。
朱府内已全是白灯笼、白花、白幡子,整个府邸弄得阴惨惨的,即便是在午后的烈日里,也让人觉得阴惨惨的渗人。
陈秋娘刚走过照壁,便看到了一身素服的老管家站在日光里,对着她鞠躬,说:“有劳江公子,亲自前来了。”
“管家言重了。我与公子素来交好,又有婚约在身。如今公子不幸身陨,在下实在悲痛万分,想着赶来见公子最后一面,以慰哀思之情。”陈秋娘盈盈一拜,便是一番得体言论。
那管家略略还礼,说:“公子得江公子如此深情,即便九泉之下,必定会高兴。老奴在此,感谢江公子能来吊唁。”
“管家真的太客气了。不知道公子玉身何处?可否引我一见?”陈秋娘立刻切入正题。
“江公子,我家家主已入殓。”管家还没说话,那秀红便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斜睨了她一眼,神色里全是敌意。
“原是秀红姑娘,常听朱公子提起你,貌甚美。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陈秋娘合了掌,举止有度。
秀红撇撇嘴,说:“小蹄子,别以为我不认识你。你不就是那日与那北蛮崽子合谋烧了朱府后院的丫头么?要不是公子拦着,我早将你撕了。你以为你还能蹦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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