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真是。”柳承在面对陈秋娘时,不自觉就嘴笨了。完全没有他在谈到医学时那种风采,侃侃而谈,浑身有一种夺目的光芒。
“收下吧。”陈秋娘调皮地笑笑。
柳承没再推辞,就收下两条鱼。陈秋娘估摸马四从五里镇回来了,便收拾了钓具,准备跟柳承一起出门。把钓具还给马四爷。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黄昏的柳村,霞光满天,映着碧青的稻田,别有一番滋味。
“承哥哥,谢谢你。诊金药费。我就先欠着了。虽然,我已经欠了不少了。如今,我的境况还不够好。等我宽裕一些——”陈秋娘终于还是开口。
柳承一听,急了,一下子转过来。说:“我们是邻里,你说这些做啥?”
陈秋娘抿唇笑,打趣地说:“有你这么做邻里的么?总吃亏。”
柳承抿着唇,瞧了瞧她,才说:“不要说诊金药费,好么?”
陈秋娘点点头,又说:“承哥哥的大恩,秋娘知晓。我不说这些了,你好生歇着,这好几日都没歇着了。”
柳承“嗯”了一声,继续往前走。在到快要分手的岔路,他忽然停下来喊了一声“秋娘”,那声音低低的,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咋了?”陈秋娘只觉得这不像是记忆中的柳承。记忆中的柳承安宁淡定,神色永远是平静的,说话有板有眼,尤其在说到医术知识时,举手投足尽是大家风范。
柳承神色犹豫,良久才低声说:“张府的二公子,不是简单的人。”
他竟然在说张赐,那家伙又对柳承做了什么?陈秋娘认真听着,想听下文,但柳承没再往下说。陈秋娘一头雾水,便问:“他不简单,关我什么事呢。承哥哥以后不要提这么个狗眼看人低的人了。”
柳承听她这么说,点点头。两人忽然就相对无言,还是柳承先打破沉默说太累,提着两条鱼和药箱子,转身,快步往家走。
陈秋娘也没空去管柳承的情绪,趁着天没黑,把钓具还给马四。马四今天早早回家,正在准备晚饭。陈秋娘送了钓具,也送了两条鱼,帮马四在厨房弄了弄饭,与这个孤独的老人攀谈了一下,顺便了解了一下五里镇的情况。两人随意地聊,说的也是不咸不淡没营养的话题。
聊了一会儿,饭菜上桌,马四尝了一口,对陈秋娘的厨艺也是赞不绝口。陈秋娘笑眯眯地撒娇,说:“四爷爷,你说我要做些个馍馍,会有人买不?”
“就你上次那锅盔,好吃得很呢。你要做,肯定生意好得很。”马四竖起大拇指。
陈秋娘嘿嘿笑,说:“那这蒸鱼与那大馆子里比一比呢?”
“娃娃啊,你笑你四爷爷了。我这辈子都半截入土了,还没进过大馆子呢,哪能知道大馆子的菜什么样呢。”马四笑着说。
陈秋娘一边把马四为她买的钓具拿在手里查看,一边说:“四爷爷,你等着,不出两年,我发达了。咱们上成都府的头号大馆子吃个够。”
“哈哈,你这娃娃的话,我爱听。”马四打着哈哈,然后忽然说,“对了,你爹是回来受伤了。不然,昨晚在五里镇,怕也会受伤的。”
“发什么什么事了?”陈秋娘不由得问。
马四喝了一小口酒,才说:“五里镇赌坊老板头发被人剃了,赌坊也被烧了。疯狂赌徒的手被砍了一只。”
“啊?谁敢的?”陈秋娘不不由得问。
“谁晓得是哪个大侠呢。连被砍手的人都没见过。你说对方的功夫得有多高啊。”马四说,老脸上全是敬佩。
“这倒是奇闻了。看来果然是行侠仗义的人了。”陈秋娘感叹。
马四点点头,又转了话题,爷孙俩有闲聊了一阵。陈秋娘看天色已晚,便约定了明早跟车去*镇,然后告辞回家。
陈秋娘快步跑回家,才转过竹林,就听见家里鸡飞狗跳的,陈全忠一直在咒骂陈秋娘扫把星,陈家气数就被她霉光了。他骂得大声,两个小弟就被吓得哭。陈柳氏又在哭诉命苦。
陈秋娘回家也不理会,径直去哄了两个幼弟睡觉,又让秋生秋霞早些睡。至于陈全忠,自有陈柳氏去伺候。况且,陈全忠也不愿看到陈秋娘。
这一夜,注定是睡不安稳的。陈全忠骂了好一阵,后来没劲儿了,就只哼哼唧唧地呻吟。即便如此,原本睡眠就不太好的陈秋娘亦睡得不踏实。第二天一大早,她做了早饭,顶着黑眼圈就跟马四的车出发去*镇了。
“丫头,你总往*镇跑啥?”马四挥动鞭子忍不住问。
陈秋娘昏昏欲睡,紧紧抓着颠簸的马车横木,说:“找了个事做,老板让我今天去看看。”
“什么差事?”马四警觉地问。因为他实在想不出谁敢用她。年幼的女娃,又有不祥的身份。
“在客栈帮厨。就是那云来客栈。”陈秋娘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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