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啊,快来人啊,七小姐掉水里了。”一旁的香菱本能的抓了一把却没抓住,只能仰着脖子惊慌的大喊。
临近初夏,春衫早已换下,换上轻薄的夏装,彦小七身上只着了一件宽大的的道袍。湖内的水依旧带着春日里的温度,冰凉刺骨,彦小七虽会浮水,但身上的道袍太过肥大,跟水底的海草纠缠在一起,让她几次试图想要上浮,都浮不上去。
这一世,难道就这样结束吗?陷入黑暗前,她眼前闪过一张张面孔,最后定格在羲煜那双潋滟的桃花瞳中。
“小七怎么还不醒?早朝时,八皇子还在问何时可以去圣上那里求旨。”
昏昏沉沉间,彦小七耳边突然传来男人低沉的说话声,扰的她只想转身躲到一旁。
“大夫说小七寒气入体引发高烧不退,如果明日再醒不过来,就要用重药。”
这几日里,赵书也憔悴了不少,外人都羡慕他有争气的女儿可以得到观主的青睐,却不知,这样的转变除了让他家宅不宁,再无其他。
他一直没想清楚为什么事情会一步步变成现在这番模样,明明前面那么多年里,都一直相安无事。
“用重药?”赵兴不由得一惊:“怎么能用重药,万一引发严重的后遗症怎么办?”
永安侯府因为拜师一事正处于京城中风口浪尖的位置,若是可以,这个时候他们就应该低调一些韬光养晦才对,若不是形势比人强,他们也不会赶在这个时刻想要跟皇子结亲。
想结亲也就罢了,毕竟高门嫁女,人之常情。但若是此时传出观主的弟子,被同胞姐姐推入湖中昏迷不醒,他们这张老脸就真的无处可放了!
赵书默,如果可以,他当然不希望走此下策,虽然这些年他对彦小七的关心不够,但她小时也是坐在他的膝头长大的。
赵兴叹了口气:“书儿啊,为夫在你身上寄予的希望最大,你不要辜负了为父这番苦心。虽说男主外女主内,但院子里的事,你还是要多放点心才行。”
这个儿子哪里都好,就是对人对事都太过冷淡,偏又长成这般模样。赵兴摇着头叹息着走出彦小七的院子,准备去跟老婆子通通气,让她这些时日好好敲打一下下人。
宋姨娘照旧只是过来看了一眼就再没来过,到了傍晚,彦小七的烧终于退了,她又昏睡了一晚才从浑浑噩噩中醒了过来。
这一场无妄之灾让彦小七的身体如同前一世一般,迅速的衰败如同破布娃娃,她在房中养了足足一个月,这才勉强能下床,在地上走上几步。
三个月过去,树上的叶子都开始凋落,她才能在院子里走上几圈,但面色依旧惨白如同蜡纸。
“小姐,今日风大,您不能这样坐在廊檐下,容易着凉。”自从她病了以来,两个丫鬟却是更加忠心的守在她身边,无论何时,身旁总是有一人守着。
“无碍,让我坐一会。”彦小七虚弱的笑了笑,她这些天觉得身体轻快了许多,虽说离痊愈还很遥远,但也不再是易碎的瓷娃娃。
这一年的初雪很晚,临近年关才纷纷扬扬的飘下第一场,彦小七的笄礼就在这样的时节里到来,只是进入了冬日,她刚刚养好一点的身子又开始完全禁不得冷风。
她去信到观里,却是迟迟等不到任何回音,这让她知道她那个便宜师傅这次闭关一定耗时不短。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得到回音?她倚着窗棂,思绪一点点发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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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女子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本应隆重的细细操办,但彦小七连跪坐梳妆都支撑不住,那繁琐的仪式,她真没信心可以撑下来。
赵雯在笄礼前惹出这样的丑事,虽然老夫人极力约束着下人,但还是被传了出去。她的笄礼各府的妇人小姐都不愿前来,宾客稀少的只能草草了事,所以到了彦小七这里,许氏筹办的很不用心。
自己的闺女至今都在被禁足,凭什么一个贱妾生的丫头要被高看一眼?许氏很任性的连赞者、有司都没有请,要不是老太太不放心许氏的操办,过问了一遍细节,到了那一天就真的要惹出笑话。
老太太心头的老血想吐出几升没人知晓,但凡事有因才有果,当年若不是她纵容着许氏,凡事不愿管也不愿多说,如今也不需费力的帮许氏善后。
初雪后,天又冷了几分,彦小七裹着银裘站在窗子旁,这一世虽说只是一个庶女,但天冷有衣,生病有药,一日三餐定时又精致,她其实已经很知足。
只是那个白捡来的师傅,除了给她一个全新的身份,就再没给出旁的帮助,很多事到了最后,能依靠的还是自己。
想着过几日的及笄礼,彦小七关上窗子,在书案旁坐下,那本前任写的诗集已经快被她翻烂,记忆变得驳杂,如不是看着这些熟悉的诗句,她都要忘了她到底活过多少日子。
“小姐,午膳已经摆好,您净手用膳吧。”香菱扬着微圆的笑脸敲门进来。
彦小七放下手中的书册,又扫了窗外的积雪,笑着起身跟在香菱身后向着旁边一间走去。
体寒症总是很难痊愈,尤其是她的身体似是对寒气总是很敏感,坐在房间中,香菱和绿萍进出带入的冷风都会让她忍不住打一个寒颤。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很积极的配合治疗,她不想这一次连一年都没有活到,她还想见识一下这个时空的笄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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