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潘磊喃喃复述,心一下子沉入了谷底,采采没有家乡、投有亲人…至于盼玉楼……她有可能再回去吗?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在说谎,但如果真是我们误解你了,你应诙快些把她找到。然后解释一切…因为……”大娘犹豫着该不诙说出她已怀有身孕的事。
“……”人海茫茫,他该从何找起呢?她又一次消失在自己的生命之中,老天眯何要开这样的玩笑啊!潘磊将脸深深埋入掌心里,终于他明白了什么叫痛樱心肺的滋味,他以为自己是稳静的、安定的,然而现在,他失去了她,为了一个莫名的原因,他失去了她,功名富贵对他来说,一点意义也没有了…这么大的代价呵
“我会的,大娘,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她。”潘磊缓缓地说,将檀香盒收进了怀中。
秋夜,皇城里阅静无声。
尚书省的灯火仍未尽熄,巡夜的太监轻叩了门,问道:“请问,是哪位大人?”
没有回答,只有斟酒声和置杯声回蔼,太监们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惊诧地唤道:“潘大人!”
潘磊头也不抬,继续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桌上的公文被拔到了一旁,太监们看傻了跟,他简直像用灌的,醉眼迷茫,却仍是沉默地喝着。
“潘大人……怎么回事?”
“出去……”潘磊只道。
“潘大人……”
“出去吧……不要管我……”潘磊闷声道,烧灼的烈酒穿肠,但他必须不停地、不停地喝,他一停杯,所有的痛苦便会一拥而上,几个月来他拚命在长安街坊走寻,没有任何消息,碍于秘书郎的职务,他只得派人去洛阳寻找兰泽,本来他心中仍存有那么一丝希望的,只不过,事与愿违,今日归人来报,兰泽不在洛阳,也不在盼玉楼,梅璨的坟前有燃余的香数枝,像是放了一段时日了,她去过,但是,她又离开了……听闻这话,潘磊除了绝望与痛苦,他心中再也投有任何希望了,他的采采……不知去问,天地如此广阔,他去哪儿寻她?
苦酒满杯,不胜酒力的他早已醉了,醉得只剩下最后一个意识,不停地喝………不停地喝……只要他一停,他便会彻底地被击溃……
“是……潘大人。”巡夜的侍监们掩门面去,当作没有看见他的狼狈。
“采采……”潘磊喝下最后一滴酒,将酒杯一铜,无助的他只能这样凄凄唤道,好多好多的往事掠过他跟前,他不敢再看,她的笑、她的泪……
“啊……”潘磊承受不住心中的痛苦,他呼喊出声,跌跌撞撞来到窗前,他指着天,呼喊道:“为什么……为什么……”
秋风兀自吹拂,没有回答他。
一轮静好的明月高悬,不理会他的哀告。
潘磊握紧了手心,跌坐在地,恍惚间,烛火旁仿佛出现兰泽在灯下替他缝补衣裳的身影,他恍恍然想伸手去触,但在那一瞬间一切又归于无有,转过身,窗外空荡荡的天井里,是兰泽在风雪里,解下皮裘覆盖住落魄少年的身形,她缓缓别过脸来,那张如观音般清美的容颜……
她微笑,消失在茫茫风雪里。
甚至,连风雪也不曾有过。
“采——采——”潘磊倾尽他灵魂的所有呼喊。
他的心与魂,散在秋风里,随那转身淡出记忆中的女子一同飘散,消失在月色朦朦里。
三年后,潘磊自请外调江宁。
江宁城在望,潘磊揭开车帘,一行人马在城门口列队迎接他的到任,他吩咐车夫慢下来,马车停在迎接他的人们之前。
“下官李学论等恭迎潘大人到任江宁。”众人齐声诵道。
潘磊下车来,一一还礼,道:“各位大人不需如此客气。
“下官等已恭候大人多月,听闻大人从京城先回扬州故里,才转至江宁,一路上舟车劳顿,大人辛苦了,请随下官至府邪休息。”一名为首的官员打揖道。
“多谢费心。”潘磊淡淡地谢道。
又是秋天了,潘磊仰头看着萧瑟的枝头,在心中悄悄地叹息,三年的宦途生涯,就这么地过了,他心上的那块缺口依然如故,悲莫悲兮生别离,兰泽不知去向,他在日复一日的应酬交际生活之中,渐觉人生乏味,于是他自请外调,到远远的江宁,希冀能在好山好水之中,求得一丝丝的心灵寄托,所以,对于这种迎接的官样场面,官样话语,他是看得极腻了的,勉强地,他只能以微笑应对。
“大人请上车。”
“嗯。”潘磊颔首,无端愁绪又随秋意袭来。
立轩:
三年不见,别来无恙?
在京中游宦三年,日久益倦,决定自请外调,这几日刚在江宁安顿下来,旋提笔封书予汝,三年前之约定言犹在耳,不知汝还记得否?
平生之交,泛泛不知其数旷故人重逢,却是人间一大欣慰事,身陷官场之中,不得自由,遂只在扛宁恭候,冀汝能前来一叙交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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