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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第1页)

已。

车队在百丈和雅安又停了两次,时间都很长,但不准下车走动,令人烦躁难耐。车队又前行了一阵,忽见山崖陡峭,一面是险峻雄伟的奇峰,一面是汹涌奔腾的江水,波涛咆哮,浪花飞卷,声若雷鸣。有人悄声说:“这就是飞仙关。”忽然想起李白的《蜀道难》:“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下有冲波逆折之回川/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但见悲鸟号古木/雄飞雌从绕林间。”车队迅即向右转向一条更狭窄的公路,如在这“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路口设下岗哨,人们几乎插翅难飞。苗溪茶场在飞仙关背后的山岭选址,显然是大有深意的。

抵达县城,日已偏西。小城在河对岸,河面无桥,卡车要靠渡船缓缓划向彼岸,这就耽搁了很长时间,只觉喉咙冒烟,口渴难耐。驶进县城时,也只见到一片低矮的房屋,广场一侧堆着木料,像是一座小学。不到5分钟便驶出场口,又转了一个大弯,终于到达目的地——苗溪茶场。我们慢慢下车,双脚麻木,鼻塌嘴歪,疲惫不堪。茶场对我们的到来似乎没有做好准备,交接进行得十分缓慢,也许是有关干部正在用餐或休息吧,天慢慢昏暗下来。又一次集合点名,一批刑期在15年以上的被送往不太远的13队,其余被押解到灵鹫山4队。在暮色苍茫中我们开始爬山,背上是沉重的行李,手上又拎着包,头颅昏晕,步履蹒跚,前面的干部连喊“跟上!”队伍却拉开了距离。走着走着,我觉得自己的背包散了架,只好在黑暗中摸索着捆好。队伍七零八落,越走越慢,好不容易走到一个稍平坦的地方,有人招呼休息一下。这时,只见一群打着电简的人从山上下来,原来是4队年轻力壮的劳教前来接应,帮我们扛起行李就走。

走到灵鹫山4队时已近半夜。在油灯的微光映照下,这群饥渴难耐的囚徒草草吃过晚饭,便在拥挤的统铺上呼呼入睡,似乎忘掉了记忆。

这真是短促生命中漫长的一天,一次最不堪回首的人生之旅。翌日被刺耳的哨音唤醒,已是灵鹫山的清晨,窗外落着滂沱大雨。

作者题外话:走出豆豆溪(王地山 著)(连载08)第四章 荆竹坝苦斗

走出豆豆溪(王地山 著)(连载09)第五章 苗溪风雨

第五章 苗溪风雨

33茶场贱民

苗溪茶场地跨芦山、天全的丛山峻岭,始建于l954年,总面积43.24平方公里,合64860亩。l957年茶园超过万亩,号称万亩茶园的万人茶场,后来一直保持6000余亩可生产茶园。茶场地辖苗溪山区、大坪山区、纱帽山区和金龙山区。苗溪山区又分为苗上区和苗下区。灵鹫山为苗上区最高峰,海拔l575米,清代曾在此建造恢宏的庙宇大殿,后来拆除建厂,片瓦无存,只留下望乡台等遗迹,这便是4队。苗上区还有15、16两队,中上部有23队,腹部有2、3、5、14、17队,均为茶叶中队,其中2、14为女队。每个中队的驻地均有围墙,如中世纪的城堡。各中队除了种茶,还需种菜养猪以保证供应,为此还建了一些简易工棚。此外,还有24队,为茶叶科学研究所。场部位于苗下区,地势较平坦,周围1队、l3队为农业中队,另有基建队、机修队、担任警卫工作的解放军某连部和位于净智寺的医院。

大坪山区有6、7、8、9、18、19等茶叶中队,辖区山峰如林,冈峦起伏,环境险恶,最高的擂台山海拔1400余米,均归天全县管辖。

纱帽山有ll、12、20、22等中队,全系茶园中队,犯人刑满就业后多移居于此。最高的尖峰顶海拔l771米,这里茶叶长势最好。

金龙山有l0、21两个农业中队,茶园较少,周围系村民。这里与纱帽山又合称金沙区。此外,茶场还拥有不相连属的双石煤矿与铜头河水电站。

苗溪茶厂和动力厂一样为省属劳改管教支队,但地势险峻宽阔,位于飞仙关内,俨如与外界隔绝的独立王国。其干部配备和政策水平,在全国众多劳改农场中颇具代表性。我们所在的4队当时还不通公路,交通不便,粮食要从县城背回,距离十多公里,鲜茶从队部背往茶房也有五六公里。早晚山上浓雾缭绕,我们就生活在云雾山中。

这里原来是个劳改中队。劳教来自四面八方,长年在山里干活,少与外界接触,许多人衣衫褴褛,破旧的衣裤上补着五颜六色的补丁,腰间束一条草绳,形像如同乞丐。一个个扛着锄头,挎着茶篓,蓬头垢面,在羊肠小道穿行,打饭时端个木凳子,随便蹲在一个角落里狼吞虎咽,惨不忍睹。他们集合时却高唱着:“太阳红,太阳亮.春风送我回故乡……”这就是我们的新家吗?

队部设在最高处,院坝中间是晾晒茶叶的走廊。最低处是劳教与犯人宿舍。干部从办公室或寝室便可将劳教与犯人的行迹尽收眼底。这里的干部因山高皇帝远而显得特别威严,喊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动辄训斥,甚至绳捆索绑。劳改干部一旦拥有不受约束的权力,什么恐怖行为都施展得出来。

刘中队长是个大块头,一个膀阔腰圆的北方汉子,经常以睥睨一切的凌厉目光审视周围,灵鹫山上,都是他说了算,他所到之处,人们都低头尽量回避。他常在办公期间背上猎枪到山中游猎,一次把犯人当作猎物,欠下命债,居然未受处分,更增添了几分杀气。管教干事肖世泽则是个更厉害的角色。他善于揣摩犯人心理,自以为心细如发,明察秋毫,如果盯住某人,那人就难逃厄运,被他整治过的人无不咬牙切齿,但初看上去,却极难发现其凶残狡猾。我们的带班干事姓宋,气质较忠厚朴实,张世花在成都与他相识,如今他乡遇故知,却是专政与被专政的特殊关系,宋任命他为组长以示关照。张从未领导过人,受宠若惊,集合清点人数甚严谨,不像以前那么随和了。

连绵的秋雨,粗劣的伙食,饥饿的折磨,使来自大城市的人一时难以适应。我们常在雨中出工,戴着草帽,不久便淋得透湿,不吹哨休息就不能停止。清理茶园算不上重活,一个个爬上山头,从上而下割茅草,稍一疏忽,手掌手背便被茅草根部的荆棘刺破,血水从伤口沁出,疼痛不堪。成天勾着腰,更觉腰酸背痛,不慎还会从坡上滑下来。只有暴风骤雨,我们才能到望乡台暂避一下,秋风把淋过雨的人冷得瑟瑟发抖。中午回队,排着长长的行列到伙房窗口打饭,用木升子蒸的米未经淘洗干净,米饭呈浅灰色且有谷壳,蔬菜数量少,水煮后撒一把盐,一股潲水味,宛若猪食,难以下咽。带班干部一般都不去工地,指定一两名劳教作监工。夜里我们在大统铺上入睡,门口也由劳教轮流把守,出门解溲要喊报告,我们实为贱民中的贱民。

芦山县本是个风调雨顺粮食丰足的宝地,极少干旱水涝。1935年红军路过这里,张国焘、徐向前率领的红四方面军曾在思延坝组建四川省苏维埃.迄今这里仍有不少健在的老红军。大跃进时期芦山县成了重灾区,患水肿死人逾万,尸体草草埋葬,灵鹫山百姓绝迹。l964年秋,芦山老乡开始走出饥馑,但对囚禁在灵鹫山上的劳教,“打肿肚皮”仍是个严峻的课题。

劳教们生活在底层,每月有少许工资,因而受到老乡的倾慕,有些女子宁愿嫁给他们,希望将来带自己离开这苦寒之地远走高飞。而犯人只有两元生活费,衣物早巳卖光,还有什么办法打肿肚皮呢?漫山云雾,前景茫茫,满刑还得8年,到那时莫非找个棕包脚的女人作上门女婿,“上山砍柴,下河背水,如有不从,乱棒打死”吗?我的内心实在无法接受。

34再次逃亡

9月8日傍晚学习前,老田示意我去一趟厕所,路上悄悄对我说:“今晚12点左右准备行动,刘子友在我床下的壁头划开两块砖,从那里可以钻出。我第一个出去,你跟进,老刘殿后。出去的路已弄清楚,从二五丫口直达飞仙关。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不要再犹豫了!”

到4队以来,我一直情绪低落,烦躁压抑,找不到出路,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冒一次险。猛想起《布尔什维克的地下年代》,那些地下党员从事秘密活动,被捕,流放,逃亡,活动,又被捕,再逃亡……周而复始,前仆后继。列宁、斯大林、托洛茨基、布哈林和许多不知名的革命志士都有过类似经历,我又何不铤而走险呢?终于下了决心。入睡前。在昏暗的灯光下,写了一张纸条,无抬头,也无落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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