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仿佛古刹深山,莽莽苍林,一只灵狐,在山间欢然奔越。
剑式中带着说不出的苍寒古寂之意。
剑风带起树上桃花,满目灼灼芳华。
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一共十二式,灵动飘洒,一步不落,然而捏在手中的枝上桃花明显掉落许多。
心下一声凉凉叹息。
剑势一路下来,稍不凝滞停歇,已经十分不错了,但毕竟功力只有恢复了一二成,还是力有不逮,剑招虽美,也得了些神韵气度,但没有足够内力支撑,缺乏根骨精神,力散而不凝,保不住手中桃花。
最后拼着些蛮力坚持下来,只这瞬息间,就已经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了。
微风拂过,即是夏天,也一阵凉意沁人。
“这是?”阿七一身浅绿薄衫,出现在我身边,声音有些颤。
“追狐剑法。”古意盎然,极简极迅,正是当年飞雪剑客成名绝技“追狐剑”。
虽然师父从未教授过,但锦绣千花剑法便是脱胎于此,而且自从我得了那剑式小记,看其中剑法,便觉得有一种莫名而奇妙的熟悉感,一招一式,争先涌上心头,仿佛早已经熟记于心。只是如能解了这身上毒,这些事情我也不想深究,不论是独步明玉还是追狐剑,也许是说不清的前世今生罢。
“当年祖师爷名动天下的‘追狐剑’?”阿七睁大一双桃花眼,不掩其中讶异神色。
“正是。”我见阿七惊疑,温柔出声解释,“是前些日子从掬星阁里淘出来的,想不到那里封尘着祖师爷当年的剑谱,只是剑谱实在太过古旧,我便抄录了一本,原版已经被我小心收着了。”说罢从怀中掏出一本剑谱,递给了阿七,那正是我攫取那本由‘独步明玉’所书的小记中关乎追狐剑法的内容,加之收整,又写了些这些天来捉摸的心得。
只是那本字迹清娟秀丽的小记以及独步明玉,不知为何确是不想再告诉阿七了,而他与我一般也确然不知独步明玉为何人。
阿七接过剑谱,动作却莫名有些僵硬,“你的功力,可是恢复了几成?”
“不过二成。”我如实回答。
“哦,”阿七淡淡然,似乎有些委顿,“虽然恢复得是不快,但我已经尽力了。”
我心中一暖,只觉得今日阿七不再与我争锋相对,倒是处处解颐,一句话便脱口而出,“阿七勿需这般说,阿七待我情深义重,我却是不知何以为报了。”虽只有二成功力伴身,心情却也十分爽朗,连月来的阴霾也似乎一扫而光了,连思绪仿佛也清明了不少,对着阿七也端着十分的温和。
“以后,别再提报答的话了,”阿七说得淡薄,语气沁凉,面色却有些古怪,只是转而便消散无踪,仿佛刚才霎那间的表情只是我看花了眼,“若真觉得阿七待你情深义重,那便‘‘‘‘”
一阵凉风拂面,一瓣桃花划过阿七脸颊,绕着他鬓边的青丝旋然飞舞。
“你说什么?”我抖落衣上落花,犹如拂去身上灰尘。
阿七敛目,不再说话。
我与阿七离得这样近,又怎么会听不见他说什么。
只是岛中枯寂,沧海涛声、烟霞为伴,恍惚不记俗年,清素乏味的很,恐怕只是适合武夷山的那些牛鼻子老道,而我,却偏爱那繁华醴酪,花月春风,五色流霞。
当年师父留不住我,再给我一次机会,恐怕也仍是当初的选择。
气氛一时尴尬。
“阿七,”我温和言语,决心今日就要解开两人之间经年的那似有若无的一个结,“至来岛上,就常常念起我们少年时光,只是前些日子心怀抑郁,精神不大不爽朗,难得今日天朗气清,心怀舒畅,不若仍如少年时般,携手一起走走,也好说些知心话。”说罢不顾阿七如何反应,执起他的手,触手如细玉温凉,只是虎口有些经年的茧子。
心中莫名有些疼惜,阿七在三四岁时候就被师父带到岛上来了,自幼时即开始习武,十分勤奋,不论是骄阳烈日,还是风里雨里,三九寒天,都从未将习武一事搁下。
“这许多年来,也不知我生父生母是谁,罢了‘‘‘‘师父离世之后,阿七,你就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我眸中含笑,说得情真意切,说罢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
阿七没有说话,面上看不出是什么情绪,只是垂眸,眼睫轻颤,犹如风中蝶翼。
“我知道你在我面前,性子有些别扭‘‘‘‘‘你,是还怨我当年瞒着你出岛去吗?”我伸手拂去他发间嫣然桃花,捻起鬓边一缕散乱发丝,轻轻别在他耳后,“是我对不住你,今后的日子,一定补偿。只是都过了这么多年,往事已已,你‘‘‘‘从今之后,答应师兄,可别再为往事牵怀了,好吗?”
阿七仰起脸,眼似两泉澄静明湖,微风拂过,起点点波澜荡漾,却是仍未说话。
“你若是不能原谅我也无妨,只是不要为旧事顾虑太多,徒增烦忧。”暖风熏人,我自己好像也要醉了。
阿七确似是一怔,呆然半晌,蓦然反手抓紧我握着他的手,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慢慢说道:“今生今世,阿七待独步寻深情厚谊,不求报偿,但求独步寻对阿七,一世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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