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
这时,我望着急得直冒汗的财务总管,说:“你发言吧!”
“刚才,鞠彩秀局长来了电话。她们金库里确实没有开工资的钱了。鞠姐的意思是……”
她求救似地看着我,“能否拿出五百万来,让离退休的老同志先开支……”
唉,你这个鞠彩秀啊!我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庾总,这儿有孔书记的批条。”
她颤抖着一双手,把条子递到我手里。
条子上是市委孔书记的手迹:庾总,具体是非后理。社会安定要紧。请撤离上访的职工,再彩秀一把。
“照办!”
我思索了半天,痛苦地做出了这个情不自愿的决策。
我看到,人们脸上的表情放松了些。
“不过,咱们一码是一码。”
早晨,风雪中被堵车的一幕再次跃到我的眼前,“就冲他吕强这一手,他必须付出沉重代价!”
我把手攥成一尊铁拳,使劲儿地朝着红木桌案砸下去。砸得我的同事们一个个吐出了惊悸的舌头。
待各项具体事务处理完毕,我正式传达了董事长的指示,并派老金和财务总管立即飞往上海,择机实施收购。
“接到我的命令,你们必须立刻下手,不能心软!”
上访的司机们已经撤离了。吕强的拦车令仍没有解除。公司员工们不得不改变了以往的回家路线,像二等公民一样溜回家中。我坐在市公安局的那辆白色现代车里回家,心中疑惑不解──显然,吕强还没服气。可是,既然我看孔书记的面子答应给你们钱,又撤离了上访人员;你作为回报,就应当撤销拦车令呀,现在,我给了你们蓟原市政府面子,你们却仍然板着脸装王八蛋,这也太不仗义了吧!
暗淡的太阳为一团团浓雾遮住了。崭新的现代轿车亮起了雪亮的灯光,朝着那条渺无人迹、别墅林立的小路飞驰起来。
杨健登上了海港码头,一股股愁哀凄凉的薄雾缓缓向他袭来。犹如他的心情不断地沉落着、浓缩着,渐渐浓缩为难以忍受的恐惧。
离开考察团,就像大雁离群。他的神经陡然紧张了。
多亏团里给了两个多小时的自由采购时间,给了他得以逃脱的机会。
当时,他神志恍惚地站在这个商场第十二层楼的窗前,看着楼下同行的伙伴们焦急地呼唤着他,心里充满了害怕和恐慌。他知道,只要他不出现,这个团的人便不会轻易离开这个地方。一旦出现了叛逃的事,担任团长的人回国之后就接受上级的处分。此时的他们啊,是真的怕他杨健走失,还是为了自己免于惩罚?他不知道。反正,他看到团长带头呼叫了。他好像听到了那一声声如泣如诉的呼唤。这呼唤似病人的呻吟,不断地折磨着他,使他的神经处在了崩溃的边缘。
此时,理智告诉他,得快点儿甩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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