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姐摇了摇头。
“我只是想,若是就这样和你,和咱们儿子,高高兴兴地过完剩下的日子,无论剩下的日子还有多长,我都觉得值。”江高寒擦了擦嘴角的血,对那抹猩红毫不在意,嗓音因咳嗽而变得沙哑,“那些我曾亏欠你的,就拿我剩下的一切来还。”
“若是小舟不知道这事,你会什么时候告诉我?”童姐喃喃问道:“你是不是,要等要结了婚,等你再也瞒不住的那天再告诉我?”
她抓着自己心口,面容突然变得扭曲起来,“就像上一次那样,咱们的孩子都快要出生了,你才告诉我,你要娶别人?”
“阿童……”江高寒唤着她,将沾血的手帕扔在桌上,起身想要去扶她,“我只是不想你再离开我,我已经不了解现在的你了,我不知道你会因为这个同情我,还是会因为这个而离开我,我不敢再在你身上赌一次了。”
“滚啊!”童姐推开他的手踉跄着后退,“你是不了解我了,从前也好,现在也好,你根本不知道我到底想要什么!”
“你想要什么?”江高寒拖着嘶哑的嗓音问道。
“她不过是想让你选一次她,”大门被推开,欧阳子瑜抱着头盔走进来,夜风将他的长发吹地乱了些,可显得更有味道,狂放的,蒋舟的钢琴声又迎来了另一个高潮,结尾前的高潮,“只选她。”
第61章撕裂
“姐,要走吗?”欧阳子瑜斜站着,一手提着一只头盔,脸上有些短短的碎胡,看起来像是几天没刮了,略有些沧桑。
江流梦躲在江临安的身旁,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坐在钢琴面前那个光彩夺目的蒋舟,不高兴地嘟囔着道:“有那么好看吗?你还看个没完。天天都看着,也不嫌腻。”
这房间里,除了他,没一个心情好的,音符从他的指尖弹出,撑起了除夕夜里唯一的欢愉。
“腻不了,”江临安倚着门框,揉了揉后颈,眼前的小舟他最是喜欢,“再看多少年也腻不了。”
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有些不大好意思。
江流梦带着醋味地哼了一声,不满道:“明明刚刚才说了不许在我面前秀恩爱,哥哥你怎么转头就忘了?”
江临安一时语塞,只好把目光收回来,揉了揉江流梦的头。
不看,只光用耳朵听,耳朵倒是满足了,可眼睛不满足。
“你怎么进来的?”江高寒蹙眉问道,单手扶着冰冷的大理石桌面,眸色也显得冰冷,他看到门口的江临安,一时明白过来,埋着头苦笑,竟有些疯魔。
疲惫、苍老还有沮丧,江临安心里的那个标杆形象突然在这一刻破碎了,露出了里面最脆弱的一部分,心里竟有些不是滋味,身体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过去,钢琴声却突然变了,他的思绪被小舟拉了过去,是他想听的那首曲子。
小舟对着他笑得很软,这房间里也许只有他一个人能在这种时候笑得那么自然。
童姐盯着欧阳子瑜愣了很久,她的视线在两个男人之间来回扫视了几圈,而后又把目光投向钢琴前的蒋舟,“应当是我错了,是你太了解我了才对,我怎么可能会跟一个将死之人在一起?”
她忽然操起一把餐刀,捞起裙子从中割开,没有人来得及去阻止,伴随着布料的撕裂声,她将一大半的裙摆割开,露出藏在里面的牛仔短裤,白皙的长腿露出来,踢了脚上的鞋,赤脚站在地上,与这冬夜的气氛格格不入。
那身被撕裂却仍旧好看的衣服,也与这栋宅子格格不入。
从江高寒身边略过的时候她一如往常那般坚定,可与欧阳子瑜仅有一步之遥,正当伸出手去接头盔的时候,她却还是停下了,“可你不该瞒着我,怎么都不应该又一次瞒着我。小舟,谢谢。”
头盔被稳稳接过,她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就连将江临安她都没再看一眼,台阶下的两辆机车先后发动,伴随着那震天响的发动机声,蒋舟的最后一个键落了下去。
“哥哥,我们呢?要走吗?”他问道。
“所以你是什么也没选是吗?”江临安望着远去的光点,语气平淡,他直觉自己错过了什么,总不能欧阳子瑜一来,童姐就跟着走了,“什么都想要,只会什么都没有,不是吗?”
江高寒没有回答,双眼无神地看着地上的碎布,吴秘书在他身旁站着,搀也不是,不搀也不是。
“舟舟,陪我去房间拿点东西,拿完我们就回学校。”江临安觉得自己再也看不下去,总归是要忍不住对父亲表示出关心,无论他是个多么不称职的父亲,但在江临安的心里,标杆始终是标杆,他难以接受父亲现在这个样子。
蒋舟第一次没有优雅地从钢琴椅上站起来,更像是迫不及待,椅子都被撞斜了他都没去扶,高兴地跟上去,却在半路上被江流梦故意撞了一下。
“急什么啊,我哥又不会跑!”江流梦哼了一声,揉着手臂,冲着江临安喊道:“哥!你男朋友欺负我!”
“?”蒋舟惊地没说出话来,这世上鲜有能比他还不要脸的人,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功夫到了炉花纯青,没想到居然被一个小姑娘抢了先手,连抱怨都没抱怨出口。
本以为江临安会向着自己说话,却听,“你欺负回去吧,他不敢还手。”
“???”
“安安。”盯着那块碎裙半天没回过神的江高寒终于是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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