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血越流越多,越流越多,像河,像海,最后连自己身上就被染红了。
“把江家给梦儿吧,你就算没有这一切,也会过得很好的。你离开这里吧,我求求你了,这个家,不该有你的,当年把你抱回来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的,你不属于这里,你们母子都不属于这里!”
衣文的气息变弱了,却又在这个时候声嘶力竭起来,“你占有了这么多你不该拥有的东西,你还不满足吗!我难道对你不好吗,你为什么不答应我啊!”
“我答应你,答应!”江临安抬头看她,只看到了她宛若恶鬼一样的容颜,看不到往日那个温柔贤良的母亲了,“我不要了,我去说,我说我是私生子,我不要了,我不配,我都给梦儿,我全都不要了!”
“还有舟舟。”
江临安沉重地喘着气,在这香气四溢的地方,他的人生一点点开始坍塌了,破碎了,“妈,你别说了,都会没事的,你到底在说什么啊!关舟舟,关舟舟什么事啊……”
“梦儿是女孩,她需要个能帮她站住脚的丈夫,蒋家三个儿子,分一个给我们家没什么的,舟舟好,会对梦儿好,我放心,我才会走地安心。”
“别说了!”江临安低吼道:“你在梦儿就不会受欺负,我走了所有都是梦儿的,只有你在她才会好,以后我帮不了她了,你才能帮她,你舍得留她一个人吗!”
“你爱他。”衣文似乎彻底用尽了力气,她的手开始变得无力,就算江临安捧着她也无济于事。
“救护车,救护车马上就到了,快了,我听见声音了,你听到了吗,你马上就没事了!”远处传来救护车的声音,江临安扯出一抹笑,抬手擦了擦衣文嘴角的血,“你帮梦儿啊,你在的话,那个女人怎么进的了我们家的……江家的门啊。”
“我错了,”衣文的眼里透露出绝望,“我就是见不得你好,我一直都弄错了,我该折磨你,折磨你母亲!我让你母亲得不到她的爱情,也要让你得不到你的爱情!”
“你要是还有对我有一定情分,你就不要和舟舟在一起,永远都不要说你爱他,我就是要让你痛苦,你光芒万丈了十几年,你该还了!”
“你答应我,否则,我死都不会安心。”
救护车来的时候,衣文已经神志不清了,江临安只记得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你该还了,你该还了!”
那个时候,他觉得他的世界从满园的花圃变成了破碎的玻璃花房,碎掉的玻璃渣随着衣文一点点微弱的心跳声一片片扎进他的心里。
他随着她死过一次了。
衣文像个破破烂烂的洋娃娃,穿着血色的纱裙离开了。
江临安能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告诉所有人,衣文是自杀的,不是意外。
“等会蒋总过来杀我,你得帮我顶着。”左阳瘫死在音乐厅红色的软质座椅上,双眼无神,任凭四周的人声有多热闹,他都有气无力地,“我哪知道安哥当真了,我还想说我是开玩笑的,怎么都能挽回一下。”
“你真当安哥和你一样,铁直?他再怎么装不懂,听你说了那话之后都该懂了,今天晚上得出大事情。”邱明朗抄手端坐,盯着远处黑漆漆的舞台,身旁空着一个座位。
“我猜,安哥现在正在后台和蒋总吵架,等吵完,就是我的死期了。”左阳道。
霎时间,灯亮了,等个音乐厅顿时安静下来,帷幕一点点拉开。
后台,江临安靠在墙边,低头玩着手里的硬币,不远处传来硬质皮鞋踩在地板上的脚步声。
第40章亲昵
“站这儿干嘛呢?”韩永白见了他,有些惊讶,往四周看去,却发现这地方只有他一个人,“找小舟吗?干嘛不进去?”
后台的练习声随着韩永白开门的时候跑了出来,又随着他关门的瞬间被锁了进去。
江临安觉得这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埋怨某个地方的隔音效果太好。
他摇了摇头,垂眸看着在指尖翻转的硬币,心绪杂乱,“不了。”
“小舟在里面打电话呢,也不知道是在跟谁打,老半天了。”韩永白走过来,两手扶住护栏,透过厚厚的玻璃窗,看向外面的夜色,“今夜云好重,看起来像是要下雨,带伞了吗?没带的话我可以借给你。”
路上的时候就发现了,云压地很低,把本来就阴郁的心情压地更沉重了。
“带了。”江临安道。
韩永白穿着镶着银色边的燕尾服,饶是只有一点点装饰,江临安也觉得太过花哨,见过了小舟的样子,他的眼里便再容不下别人了
他本不就是个心宽的人,连带着连眼界也窄,窄到只看得见那一个人。
就算小舟今天只穿着那套俗不可耐的校服上台弹琴,江临安依旧会觉得他是最好看的。
与众不同,像北极星,让人一眼就能望见。
“小舟没带,你们今晚是该一起走,”韩永白看了一眼江临安的表情,那表情像是霜冻似的,比外面的冷风还要寒,满是愁绪,不仅没有消退,还越来越浓,“你今天心情不大好。”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们是朋友的,对吧。”
“嗯。”江临安对朋友两个字并不敏感,在他的世界里,没有一个人能真正称得上是朋友。可既然韩永白办妥了事,让他的小舟高兴了,称一声朋友是情理之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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