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数不多的医疗人员忙得团团转,一见到keenan回来,立刻有人拿着文件迎上前,他一边脱下被弄脏的白大褂,一遍听取对方说明急需手术的病人情况。
赵影站在不远处,刚好看见他脱下宽大的白褂露出贴身的军用背心,肩胛骨是露出来的,瘦削得好似凸出来。
他从前不是这样的!
赵影至今都记得,陆靳泓还在念军校的时候有次实战演练,她费尽心机地混进了报道队伍,得以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近距离拍摄。那时候,穿着搏击背心的陆靳泓肌肉虬结,宽肩窄腰,就算隔着布料都能感觉到层次分明的腹肌。别说他只是医疗兵了,就算是放在普通兵种里也毫不逊色。
可如今,他又像是生了一场大病,又像是失去了耐以生存的精神支柱。究竟怎么了?
keenan很快套上了干净的白大褂,拿着血型表快步走向手术室,可行了一半,他突然回头看过来,恰好对上赵影的视线。
两人中间隔着伤患和医护,声音纷杂,他说了什么赵影压根听不见。
她疑惑地看着他,又目送他在护士的催促下转身,投入手术间。
手术室的门关上了,像多年前一样——他有他的使命,她也有自己的。
赵影打开镜头盖,开始在营地里拍摄,尽可能将陆靳泓的影子从脑海里撇除出去。
镜头里那些痛苦挣扎的眼神,悲天悯人的眼神,求助的手、施救的手,奔走中沾满泥土的鞋履,还有被血污沾染的衣摆和袖笼……被一一捕捉。
大学时代,教授很喜欢赵影,夸她“心明眼亮,腿勤手快,镜头里能有新闻的灵魂”。
可毕业之后进了sk,她被发小兼少东家的宋彦宋公子塞进了娱乐新闻组,做起职业娱记,若不是两年前陆靳泓突然出事,她或许还鼓不起勇气转行。
当初她痛哭了一场,剪短了十几年的马尾辫,白纸黑字一纸申请递给sk高层——要么换岗,要么换人。
好在,虽然宋大公子百般阻挠,赵影还是顺利进了新闻部。从此开始跑实地、参加外训,脏活累活没人去的她都抢着去,恨不得一年攒出人家十年的功力。
功夫不负有心人,两年没日没夜的拼搏,让她顺利取得灾难新闻和战地新闻播报的资质,甚至成了sk最年轻的“资深记者”。
个中辛苦,只有闺蜜莫伊知道一二。
镜头一转,赵影的注意被一道视线所吸引。那双眼睛带着审视、探究,还有一闪而逝的敌意。
可是当赵影飞快地按下快门,然后抬眼去看的时候,那人已经若无其事地转过身去,没有与其他人交谈,径直回楼里了。
她打开相机的显示屏——那个二十出头的男人鹰钩鼻,亚洲面孔,穿着土布衣衫,拄着拐杖,拍摄的那一瞬他确实是在审视她,绝对错不了。
可是,为了什么呢?
“嗨。”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下,赵影一惊,回头看见是莉莎。
莉莎瞥见了赵影的相机屏幕,说:“嗯?你拍了熊辉?”
赵影问:“他也是这里的病患吗?”
“是野外受伤被捡回来救治的,骨折,伤好得差不多了还不肯走,自称失忆。”莉莎苦笑,“相比起城里,营地这边反而安全,所以他们总想多留一天是一天。”
赵影点点头。
“对了,keenan说你可能需要电话和网络,让我带你去电话室。”莉莎眨了眨大眼睛,“忙成这样了,居然还惦记着你的事,真让人意外。”
说是电话室,其实不过是营地门房里的一个简陋隔间,里面粗粗的电话线就那样裸露着,老式电话机让人分分钟穿越回上世纪。
莉莎说:“这条线路一般情况下是通的,政府军和反对派都刻意保护它,毕竟出了事还得这边去救援,谁都不想自己的人死。可以打电话,也能上网,就是网速大概只有上个世纪的水平。”
赵影点头,先给石油国际酒店去了电话,结果打到第五通才有人接听,对方操着难懂的口音叽哩哇啦说了一堆,赵影勉强听懂了核心:太乱了,石油酒店不安全,媒体要么回国了,要么搬走了,酒店没有工作人员能接电话。
也不知道程科怎么样了?赵影惴惴地想。
莉莎摇头说:“你就别惦记着住石油酒店了。我们离开之后,那边又有一场小规模爆|炸,完全不知道是什么人干的,政府和反对派都没有出来宣布负责。这会回去,不是明智之选。”
赵影脱口而出:“又爆|炸了?”
“嗯,跟第一次的一样,小型自制的炸|药。”莉莎感慨,“幸好,你已经跟keenan的车回来了。”
因为还有病人要照顾,莉莎将赵影一个人留下先行离去。电话室里隔音很差,赵影一边打字,一边还能听见营地里不间断的喧杂。
这网络确实能用,但也确实够渣。才刚拨号连线,就又掉了,上上下下,这种上网体验赵影还是小学那会儿感受过。
终于,连上了,她才刚把组好的稿件给sk新闻部发过去,右下角的企鹅号就跳了起来。
莫伊,宋彦,还有几个其他同事。
“有信号了给我报个平安,臭丫头,你怎么能让孕妇替你担心?”
赵影想象着莫伊那张贤良淑德的小脸凶神恶煞的表情,心情不由好了些,给她留言:“我在无国界医生营地,我找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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